冬日的阳光,难得慷慨地洒满大地,驱散了连日的阴霾。
玉清坐在屋门口,就着暖阳,缝补着一件顾枭磨破了肘部的旧衫。细密的针脚在他指尖穿梭,动作娴静而优美。
几个刚上完识字课的孩子并未立刻散去,而是围在玉清身边,好奇地看着他飞针走线,更盯着他额间那颗在阳光下红得格外莹润的朱砂痣看。
“玉先生,你额头上这个红点点,真好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
另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立刻接话,带着几分炫耀:“我奶奶说了,玉先生这红点点,是菩萨点的!有福气的!玉先生来了咱们村,我娘的病就好了,咱们也能认字了!”
童言无忌,却像一粒种子,落在了肥沃的土壤里。
孩子们回家后,将这些话学给大人听。
起初大人们只当是孩子戏言,一笑置之。但渐渐地,一些心思活络的村民开始将前后的事情联系起来琢磨。
是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两个外乡人,一个还带着那么重的伤,竟然能安然逃到这与世隔绝的桃源村,本身就是奇迹。
而且,自从他们来了之后,顾先生那眼看活不成的重伤,竟一天天好了起来。他们还识文断字,肯无偿教孩子们念书。玉清小哥人又和气勤快,模样还生得这般……这般不像凡人,额间偏又天生一颗观音菩萨似的朱砂痣。
淳朴的村民们,更愿意相信那些符合他们美好愿望的解释。
于是,“玉清小哥是带福之人”、“他那朱砂痣是菩萨印记”的说法,便如同春日里的蒲公英,悄无声息地在村里传播开来,并且愈发笃定。
起初,玉清并未察觉。直到一天,邻居王大哥的媳妇,抱着她那个入冬后就一直咳嗽不止的小儿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来到破屋前。
“玉……玉先生,”王嫂子语气带着罕见的恭敬和一丝恳求,“您……您能不能……摸摸俺家狗娃的头?就……就摸一下,沾沾您的福气,让孩子病快点好……”
玉清愣住了,手里捏着的针差点扎到手指。
他连忙放下针线,站起身,摆手解释道:“王嫂子,你快别这么说,我就是个普通人,这痣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是什么福气,孩子的病得好好吃药……”
王嫂子却固执地认为这是玉清的谦辞,依旧眼巴巴地望着他。
玉清无奈,看着孩子咳得通红的小脸,心中不忍,只好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顶,温声道:“狗娃要乖乖吃药,病才能好。”
说来也奇,那孩子被玉清摸了头之后,竟真的停止了哭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王嫂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自那以后,类似的事情便时有发生。
有家里要娶新媳妇的,会特意来请玉清过去坐坐,喝杯粗茶,算是“暖房”添喜;有要出远门的,也会来跟玉清打个招呼,仿佛这样就能一路平安。
顾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曾站在权力的顶峰,见过太多为了某种目的而精心策划的“祥瑞”,对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向来嗤之以鼻。
然而,此刻看着这些村民对玉清那带着迷信色彩的尊敬和寄托,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嘲讽,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触。
这不是权力运作的结果,而是最底层的百姓,在苦难和无常中,对“美好”和“希望”最朴素的向往和寄托。
他们将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部分地寄托在了这个容貌清俊、性情温和、额带“异相”的年轻人身上。
他看着玉清被村民围住时,那无奈又不得不温和应对的样子,看着他阳光下微微蹙起却依旧耐心的眉头,看着他额间那颗仿佛凝聚了所有目光的、沉静的红痣。
顾枭的心中一片安宁。
什么福兆祥瑞,他都不在乎。
他只知道,玉清的存在,对于他顾枭而言,就是穿越尸山血海、历尽千辛万苦后,老天爷赐予他的,唯一且最大的“福兆”。
这种被视为“福兆”的身份,无形中带来了微妙的变化。
村民对他们更加客气和尊重,送来的东西也更多了些。他们这间破屋,仿佛也因此沾染上了一丝神圣的气息,不再仅仅是边缘落魄的象征。
而玉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尊崇”,始终保持着清醒和平常。
他依旧每日打理菜地,虽然冬日里没什么产出;他依旧摇着纺车,吱呀吱呀地纺着粗细不均的线;他依旧耐心地教孩子们识字,一遍又一遍。
他的宠辱不惊,他的温和淡然,在村民眼中,更坐实了他的“不凡”。
那颗曾经在南风馆里,被视为奇货可居、招揽恩客标志的朱砂痣,如今在这偏远的桃源村,竟奇异地转化为了安宁、善良与希望的象征,默默地护佑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也护佑着他们风雨飘摇却愈发紧密的“家”。
连续几日的阴沉天气后,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好天。冬日的太阳虽然威力不足,却慷慨地将温暖的光线洒满大地,驱散了积聚的寒意,连空气都变得干爽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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