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了一间破屋,并不意味着立刻就被这个闭塞的山村所接纳。
最初的几天,玉清和顾枭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周的、无声的审视和隔阂。
当他们出门打水或玉清尝试在屋前开垦一小块荒地时,总能感觉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深深的警惕和防备。
尤其是对顾枭,他那高大的身形、帽檐下隐约的伤疤以及那种即便落魄也无法完全掩盖的、不同于普通农户的气质,都让村民们感到不安。
孩子们会被他吸引,远远地指着,窃窃私语,又很快被大人低声呵斥着拉回家。
玉清明白,他们需要时间,也需要主动。
他去溪边打水时,如果遇到同样打水的村妇,会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虽然往往只得到对方匆忙避开的目光和加快的脚步,但他不气馁。
一次,他看到邻居王大哥,就是借他扫帚的那位,他家的院子里晾晒着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草药,他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站在院门外,恭敬地询问:“王大哥,打扰了,您这晒的……是什么草药?能治什么病吗?我……我家里那位,眼睛的伤一直没好利索……”
王大哥正在编筐,闻言抬起头,看了看玉清诚恳而带着忧虑的脸,又瞥了一眼破屋的方向,沉默了一下,才瓮声瓮气地指着那些草药说:“那个,紫色的,是紫花地丁,能消肿。那个,叶子上有毛的,是艾草,熏蒸能驱寒活血……眼睛的伤,最好还是找郎中看看。”
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至少肯回答了。
玉清连忙记下,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王大哥!太感谢了!”
顾枭则将他的“战场”局限在了那间破屋和门口方寸之地,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部分时间要么在屋里休息,要么就坐在门口那个木墩上,看着远处的山峦,或者看着玉清忙碌。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眼神里总是带着审视和冰冷的距离感,尽管依旧沉默,但那沉默中,多了一种试图融入的笨拙和克制。
有时,他看到玉清提着沉重的水桶从溪边踉跄着走回来,会默不作声地站起身,走过去,不容分说地接过水桶,轻松地提回屋里。他依旧不怎么说话,但行动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转变。
转机发生在一个傍晚。
玉清看着灶坑里所剩无几的柴火,决定自己动手劈一些。
他找到一把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锈迹斑斑的旧斧头,对着一段粗壮的木头,费劲地挥舞起来。
他不得要领,斧头总是劈歪,木头乱滚,好几次都差点劈到自己的脚,看得人胆战心惊。
正在院子里收拾农具的王大哥,皱着眉头看了半晌,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放下手里的活计,大步走过来,一言不发地从玉清手里拿过斧头。
“你这样不行。”王大哥言简意赅,然后摆好木头,站稳马步,手臂扬起,落下!
“咔嚓!”一声脆响,木头应声而裂,干脆利落。
接着,他动作不停,手起斧落,哐哐几下,就将那堆玉清看来无比顽固的木头劈成了大小均匀的柴块,然后熟练地码放在墙角。
玉清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脸上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
“谢……谢谢王大哥!”他反应过来,连忙道谢,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王大哥将斧头靠墙放好,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看了玉清一眼,又看了看坐在门口、目光也投过来的顾枭,瓮声瓮气地说:“这活儿不是你们读书人干的,以后要劈柴,喊我一声就行。”说完,也不等玉清再道谢,转身就回了自己院子。
虽然语气依旧算不上热情,但这主动伸出的援手,像一缕阳光,瞬间照进了玉清和顾枭略显灰暗的新生活。
又过了两天,一位曾被玉清请教过草药知识、满头白发、走路颤巍巍的刘婆婆,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来到他们的破屋前,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
“后生……”刘婆婆声音苍老,将布包递给闻声出来的玉清,“家里菜多了,吃不完,这几个饼子,你们……凑合着吃。”
玉清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棵水灵灵的、显然刚挖不久的野菜,还有两个黄澄澄的、还带着温度的杂粮饼子。
东西微不足道,但这份主动送上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善意,却重如千钧。
玉清的鼻子瞬间就酸了,他接过布包,对着刘婆婆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哽咽:“谢谢婆婆!谢谢您!”
刘婆婆摆摆手,没说什么,颤巍巍地转身走了。
玉清拿着那个还带着老人体温的布包,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顾枭。
顾枭也正看着这一幕,那只独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触动,还有一种仿佛坚冰遇暖初融的细微松动。
这些点点滴滴的、来自淳朴村民的微小善意,如同涓涓细流,开始一点点汇聚,滋润着他们干涸的心田,也悄然改变着这个小小山村对他们这两个“外来者”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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