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晃神,它们就彻底被甩在了身后,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再也看不见了。
车轮碾过不平整的路面,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噪音。这声音取代了府内死寂的等待,宣告着流亡的开始。
那点在意识深处顽强燃烧的、不肯屈服的火苗,在这规律的震动和体内汹涌的药力共同作用下,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
它微弱地闪烁了几下。
顾枭那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那句“爬也爬去找你”的承诺……
像风中残烛最后的亮光,在他彻底沉沦的意识里,留下了最后一道短暂而灼热的印记。
然后,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一切感知,彻底断绝。
没有光。
没有声音。
没有感觉。
玉清像是沉入了万丈海底,被浓稠的、冰冷的黑暗彻底包裹。
意识消失了,连同那些激烈的情绪——愤怒、恐惧、绝望、不甘——也一同被这药物的海洋吞没。
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感觉不到汽车的颠簸,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这是一场真正的、绝对的空无。
而在那片空无之外,世界正在崩塌。
黑色的汽车像一尾灵活的鱼,在弥漫着硝烟和死亡气息的街道上疾驰。
王师傅,这个被顾枭信得过的中年男人,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额头渗出的细汗也顾不上擦。
车子猛地一个急转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避开了街道中央一个巨大的弹坑,坑洞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和破碎的砖石。
偶尔,远处会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火光短暂地照亮天际,即使隔着车窗,也能感受到那瞬间的冲击波。
更有流弹不知从何处射来,“啪”地一声打在车体上,溅起一串火星。
王师傅的脸色更加凝重,他不敢开灯,只能凭借着对道路的熟悉和微弱的月光,在断壁残垣间艰难穿行。
他偶尔会飞快地瞥一眼车内后视镜,镜子里,那个被大氅包裹着的年轻男人,一动不动地瘫在后座,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像一尊精致却了无生气的瓷偶。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对车外的一切危险、一切动荡毫无所知。
他被剥离了意志,剥离了选择,甚至剥离了恐惧的权利,他成了一件被精心打包、需要被安全送达某个目的地的“物品”。
汽车轰鸣着,冲过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街垒,驶上了一条相对开阔、但同样荒凉死寂的道路。这似乎预示着他们已经冲出了最激烈的交火区域,正在远离城市的中心。
路旁开始出现模糊的、逃难人群的影子,他们背着包袱,拖着孩子,在黑暗中踉跄前行,看到这辆疾驰的汽车,有人试图招手,有人麻木地让开。
王师傅没有停车,没有减速。
他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将后座这个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至于其他人的生死,他无力顾及。
车轮滚滚,碾过漫长的黑夜,向着未知的、据说安全的南方驶去。
车厢内,玉清依旧深陷在药物带来的沉睡中,对他的命运正在发生的巨变,一无所知。
他离开了顾枭,离开了那座囚禁与温情并存的牢笼,被抛入了一个更加广阔、也更加凶险的天地。
未来会怎样?顾枭能否活下来?他会被带往何方?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只有这辆孤独的汽车,承载着一个沉睡的灵魂,在这漫漫长夜和弥漫的战火中,奔向渺茫的、不可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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