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星力护魂,可暂阻九婴怨念入侵识海。”云梦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清晰,“你需凝神静气,将混沌之力沉入封魔大阵的残骸,重新沟通封魔本源。切记,九婴残魂最善引动人心深处的执念与遗憾,它会化作你最渴望的景象,诱你沉沦——若遇幻境,万不可迷失本心!一旦你被幻境困住,混沌之力便会失控,封魔本源也会彻底落入九婴手中。”
萧玉尘深吸一口气,缓缓盘膝坐下。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丹田内的混沌元婴上。混沌元婴的转速渐渐加快,原本缠绕在元婴边缘的灰雾,在混沌之力的运转下,被一点点剥离、净化。丹田内的混沌光球爆发出柔和却磅礴的力量,这股力量顺着云梦瑶的星力护魂指引,如同一条温顺的溪流,缓缓涌向脚下早已破碎的封魔大阵。
碎石堆中,封魔大阵的本源痕迹如同微弱的火种,在混沌之力靠近时,轻轻闪烁了一下。萧玉尘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古老而苍茫的气息——那是玄天真人当年布下封印时,注入的镇压意志,哪怕时隔千年,依旧顽强地留存着。他心中一喜,正欲加大混沌之力的输出,彻底唤醒封魔本源——
“吼——!”
九婴残魂突然发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咆哮!这声咆哮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炸响在萧玉尘的识海深处!如同惊雷劈落,识海瞬间掀起滔天巨浪,之前被星力护魂压制的怨念,此刻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疯狂冲击着识海的光膜。幽绿的魔焰瞬间冲破星辉护魂的阻隔,化作无数道扭曲的黑影,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意识之中!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
狂暴的深渊、破碎的平台、焦急的同伴、悬浮的星辰阵图……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玄天宗山门那熟悉的青石阶梯。清晨的阳光透过松枝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青石阶梯上还残留着晨露,踩上去微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丹药清香,那是丹房里凝神丹正在炼制的味道,是他从小闻到大的、最安心的气息。
“玉尘。”
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慈爱。萧玉尘猛地回头,只见玄天真人负手立于庭院中的银杏树下,白须飘飘,身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处还有一块淡淡的补丁,那是当年他被妖兽袭击时,师父为了救他,用身体挡下攻击,道袍被抓破后,亲手缝补的痕迹。师父的眼神中满是欣慰,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他抬手招了招手:“你做得很好,封魔大阵稳固如初,九婴那孽障已被彻底镇压,再也无法为祸世间。从今往后,玄天宗的未来,便交予你了。”
萧玉尘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紧。玄天真人……师父不是早已坐化,只留下一缕残魂守护封魔大阵,最终在幽冥殿破阵时,为了拖延时间而消散了吗?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没有狰狞的血洞,没有肆虐的魔气,只有温暖的真气在经脉中顺畅流转,甚至比他巅峰时期还要充盈。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光洁,没有战斗留下的伤痕,指甲缝里也没有沾染丝毫血污——这双手,干净得像是从未经历过厮杀。
他抬头望去,庭院的廊下,凌寒霜正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没有了深渊中的紧张与戒备,素手轻握着长剑,剑穗上的冰蓝色流苏在风中轻轻晃动。见萧玉尘看来,她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甚至主动开口,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你的伤已经痊愈了,稍后我们去后山的寒潭吧,那里的冰泉对你稳固修为有好处。之前你总说修炼太忙,这次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调息。”
不远处的石桌旁,楚灵儿正抱着一只雪白的灵兔,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灵兔的耳朵耷拉着,爪子上还沾着一根青草,毛茸茸的身体蹭着楚灵儿的手臂,显得格外温顺。楚灵儿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泪痕,笑容清脆得像是山间的溪流:“萧师兄!师父说要给你庆功呢!膳堂做了你最喜欢的山楂糖葫芦,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串,快尝尝!”她举起手中的糖葫芦,红色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霜,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甚至不远处的云层间,还能看到星陨云舟的影子。云梦瑶立于船头,月白的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没有了之前的苍白与疲惫,紫眸望来,带着淡淡的赞许,像是在说“你做得很好”。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没有厮杀,没有牺牲,没有濒临崩溃的封印,没有生死一线的危机。他毕生所求的安稳——师父健在,师门平安,同伴无恙;他渴望的认可——师父将玄天宗托付于他,凌寒霜的温柔,楚灵儿的依赖;他逃避的痛苦——没有弟子牺牲的愧疚,没有实力不足的悔恨,没有满身伤痕的疲惫……全都如同画卷般,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玉尘,还愣着做什么?”玄天真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温和的催促,“大家都在等你呢。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再不来,灵儿那丫头可要把糖葫芦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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