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里路程,对长生与荆芥而言,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越是靠近清水镇,长生心中的感应便越是清晰——那弥漫在空气中、极其微薄却异常纯净的生命气息,与他血脉深处的羁绊产生着共鸣!
真的是小草!
但与此同时,一股隐晦的不安也萦绕心头。这生机气息虽被小草下意识地收敛,但如此持续地散发,对于凡人地域而言,终究过于显眼。
日落时分,两人抵达了清水镇外。小镇依山傍水,看起来宁静普通,但以长生的灵觉,却能察觉到镇子东头方向,那股生机气息如同暗夜中的微弱萤火,虽不耀眼,却持续不断。
他们没有贸然进镇,而是绕到镇东,远远望向那传言中的李老汉家。
那是一座普通的农家院落,土墙灰瓦,但院中一棵老槐树却长得异常茂盛,枝叶翠绿欲滴,与周围树木的秋色形成鲜明对比。院落周围的气息也格外清新怡人,连土地都仿佛蕴含着生机。
“错不了,是小草的力量。”长生低语,眼神复杂。既为找到妹妹而激动,又为她如此不加掩饰地使用力量而担忧。
就在他们观察之际,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花袄、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姑娘,端着一盆水从屋里走出来,准备浇灌院角的几株野花。那小姑娘面色红润,眼神清澈明亮,行动间丝毫看不出不久前的病态。
正是李小草!
她似乎心情很好,一边浇水,一边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额角那枚百花印记在夕阳余晖下若隐若现。
看到妹妹安然无恙,甚至比以前更加健康活泼,长生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鼻尖竟有些发酸。荆芥也忍不住捂住了嘴,眼圈微红。
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多久。
长生敏锐的神识捕捉到,在小院附近,至少有四五道隐晦的修士气息正在暗中窥探!这些气息修为不高,大致在炼气中期到后期不等,藏匿手法也颇为粗浅,但他们的目光却毫不掩饰地聚焦在小草身上,充满了好奇、贪婪与算计!
“果然被盯上了。”长生眼神一冷。
这些低阶修士,或许不认识百花神力,但绝对能感知到小草身上那不同寻常的、对他们修行大有裨益的生机气息!在小镇居民看来是祥瑞,在这些修士眼中,却是值得觊觎的“天材地宝”或“炉鼎”!
必须尽快带小草离开!
长生正要现身,却见镇子小路上,一个穿着绸缎、手持折扇、身后跟着两个恶奴的纨绔子弟,摇摇晃晃地朝着小院走来。那青年面色虚浮,眼神轻佻,显然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凡人,但其衣角却绣着一个小小的云纹标志——玄云宗的标记!
“李小娘子!本少爷又来瞧你啦!”纨绔子弟隔着篱笆就高声调笑,眼神贪婪地在小草身上打转,“你说你,有这起死回生的仙术,待在这么个破地方多可惜?不如跟本少爷回府,保你锦衣玉食,岂不快活?”
小草被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小鹿般后退几步,躲到门后,怯生生道:“王…王少爷…我不会什么仙术…你…你快走吧…”
“不会?”王少爷嘿嘿一笑,推开篱笆门就往里走,“你那晚浑身冒绿光,全镇的人都看见了!还有这树,枯木逢春,也是你弄的吧?乖乖跟本少爷走,不然…”他语气带上了威胁。
暗处那些窥探的修士气息波动了一下,似乎对这凡人的搅局有些不满,却并未阻止,乐得有人先试探。
长生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出手。
却见那王少爷刚踏进院子两步,脚下忽然被一根突然钻出的坚韧藤蔓绊了个狗吃屎,摔得七荤八素。同时,院墙根下几丛不起眼的野草疯狂生长,瞬间缠住了他那两个想要上前帮忙的恶奴的脚踝,让他们也摔作一团。
小草躲在门后,小手微微颤抖,额角印记微光一闪即逝。她并非有意伤人,只是本能地害怕,无意识中调动了力量自卫。
“妖…妖女!你果然会妖法!”王少爷摔得鼻青脸肿,又惊又怒,连滚爬爬地逃出院子,嘴里还不忘放狠话,“你等着!我这就回禀玄云宗的上仙,收了你这个妖孽!”
暗处的修士们发出一阵几不可闻的嗤笑,显然看不起这纨绔子弟。
长生却眉头紧锁。麻烦来了。玄云宗虽是小派,但终究是此地地头蛇。一旦被他们正式盯上,小事也会变成大事。
不能再等了。
是夜,月明星稀。
长生和荆芥如同两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李老汉家。
屋内,小草正坐在炕上,对着油灯发呆,小脸上带着忧色。李老汉在一旁唉声叹气。
“小草。”长生撤去伪装,轻声唤道。
小草猛地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两人,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长生面容时,大眼睛瞬间瞪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哥…哥哥?!”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仿佛害怕眼前是幻觉。
“是我,小草,哥来了。”长生上前,一把将妹妹紧紧搂入怀中,感受着失而复得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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