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寂静。当蓝星的历史长卷缓缓收拢,虚空中只余下金属神躯的身影。它悬立在无尽黑暗之中,像是一座由星辰铸造的巨碑,声音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
“柳青。”它开口,回声仿佛在多维度空间中层层回荡,“将维度种子交出。那不属于你。它本应回到实验的秩序之中,归于密码器的管理。”
柳青眼神一沉,胸腔起伏,却没有立刻回应。
董辉冷冷盯着金属神躯,眼眸深处藏着锋锐的恨意。而小黄金龙则蜷缩在柳青的肩头,鳞片微微颤抖,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即将到来的剧烈碰撞。
沉默许久,柳青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坚决的力量:“维度种子留在我这里。蓝星不是你们的傀儡,也不是一次次实验的囚笼。它的未来,应当继续保持不确定性。”
金属神躯的眼眸中,冷光骤然闪烁。
“不确定性?柳青,你太天真了。你可知这种不确定,意味着无尽的毁灭?密码器存在的意义,就是消弭变量,确保文明能够走到预设的终点。”
柳青摇头,目光直视那庞然的金属身影:“没有不确定性,就没有真正的生命。你们所谓的终点,不过是死寂的恒定。”
霎时间,虚空震荡。金属神躯伸出手,整片空间如同被掀开的一面幕布,化为层层维度的阶梯。每一层台阶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象征着高维意识的频段。
“既然你拒绝,”它的声音如同星河的雷霆,“那就用你的意识,来证明你是否有资格掌握维度种子!”
话音落下,柳青眼前的世界骤然塌陷。
他跌入一片灰白的意识海,所有的符号、语言、感官都被剥离。眼前只有一条无尽的光带,从他的思维延展出去,与金属神躯的意识洪流激烈碰撞。
金属神躯的思维如铁壁般压下,冷硬、理性、无情:“秩序高于一切。文明必须被引导,否则它们只会重演叛乱与毁灭。其他行星的试验,早已证明这一点。”
柳青的意识回应如烈火般升腾:“正因为叛乱与毁灭,才让生命有了选择的意义!如果一切都在剧本中,蓝星就不是文明,而是你们手中的玩物。”
思维的波涛猛烈碰撞,虚空中闪烁出亿万碎片,每一片都是人类历史的影像:农耕、战争、文字、信仰……它们在冲突的力量中轮转破碎,却又重新拼接。
金属神躯释放更深的维度压力。柳青感觉自己仿佛被推入无尽的齿轮,意识随时会被碾碎。
“柳青,你的个体不过是偶然的噪声。没有我们,你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出现。维度种子是高维的产物,你没有资格拒绝!”
柳青竭力撑住,眼前浮现出蓝星大地的画面:星辰下的篝火,泥土中的幼芽,孩子们的笑声。
“也许我只是噪声,但正是噪声让旋律有了生机!正是未知,才让蓝星的未来值得被期待。”
此刻,蜷缩在柳青意识深处的小黄金龙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吼。它的身影化为一道金色光流,投入柳青的意识海,与他的精神并肩抗衡。“小青!你不是一个人!”
那一瞬间,柳青感觉自己与小龙的思维重合,火焰与金光交织,爆发出一道刺破虚空的裂缝。
裂缝中,仿佛传来远古的龙吟,震荡着金属神躯的意识结构。
金属神躯的身影在虚空中一阵模糊,它的声音依旧冷漠,却多了一丝不可思议的波动:“……你们的意识,竟能跨越频段?”
柳青稳住呼吸,眼神坚定:“这就是你们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生命不是程序,不是秩序。它会在裂缝中生长,在黑暗中点燃。”
金属神躯沉默良久,冷冷地回应:“很好,柳青。你赢得了一次对话的资格。但维度种子,并不会因为你的一句拒绝而彻底脱离实验。”
它的声音渐渐消散,虚空重新归于寂静。
柳青缓缓睁开眼,汗水浸透了后背。肩头的小黄金龙依旧颤抖,却眼神坚毅。董辉站在一旁,双目幽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柳青心知,这只是第一场对峙。真正的战斗,还在后方的无数层高维之中。
金属躯体的目光,依旧如亘古冰川般冷冽。它环绕着柳青、董辉与小龙,仿佛只要轻轻一挥,就能将三人的存在化为尘埃。那种压迫感不是力量上的,而是维度上的:仿佛他们的思想、记忆、乃至“存在”都被纳入了某个庞大演算之中,下一秒就可能被抹去,然而,它没有动手。
寂静在场域中蔓延,只有意识与意识之间的微光在流转。金属躯体在沉思,在计算,在权衡。
柳青、董辉、小龙,按高维的设计,本应是工具,是原型,是顺从实验的“变量”。可他们却出现了偏差。这种偏差,不是缺陷,而是“超越”。
“你们身上,有不该存在的东西。”金属躯体的声音轰然回荡,如同千亿年星海共振。
柳青目光坚定:“那叫不确定性。它不是错误,而是生命真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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