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恢复原有共振。”她将牛皮纸信封拍在会议桌中央,封蜡裂开的脆响让所有人屏住呼吸,“我们要引导全英格兰民众,进行一次‘反向静默’。”
前排戴圆框眼镜的机械师最先开口,喉结上下滚动:“詹尼小姐,这和康罗伊先生设计的‘唤醒计划’完全背道而驰……”
“因为我们之前误解了沉默的本质。”詹尼抽出信封里的宣言草案,指尖划过“全民呼吸暂停”几个字,“他们用4.3Hz的δ波往人脑子里灌‘不想发声’的念头——但真正的沉默,从来不是声音的消失。”她抓起桌上的铜铃摇晃,清脆声响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是当所有人都能发声,却选择用同一种方式表达态度时,那份主动的静默。”
后排的女电报员突然站起来,发梢沾着碳粉:“可怎么让工人停工?工厂主会用鞭子抽他们回去的!”
詹尼翻开草案第二页,露出底下叠着的工会联络名单:“三天前,曼彻斯特纺织女工把《论机械噪音与女工听力损伤》的请愿书递到了下议院。”她的声音放轻,像在说一个秘密,“他们不是不想沉默——是没人教他们,沉默可以成为武器。”
会议室突然安静。
有人摸出怀表对时,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詹尼看着最年长的老工匠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宣言上的铅字,忽然想起康罗伊第一次带她参观差分机实验室时,也是这样的目光——不是看冰冷的金属,而是看即将苏醒的生命。
“我起草了《静默宣言》。”她将最后一叠油印纸推过去,“通过工会、教堂、工人夜校传播。约定明日同一时刻,全城熄灯、停工、止语,持续一分钟。”
老工匠抬起头,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您说……这叫最响亮的呐喊?”
“当所有机器因无人操作而停摆,当所有街道因无人走动而凝固。”詹尼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那一刻的真空,会替我们说出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会议桌尽头的座钟敲响十一下。
詹尼整理袖扣时,瞥见老工匠偷偷用袖口擦了擦眼睛——这个总说“机器不会骗人”的男人,此刻眼里有比齿轮更炽热的东西。
白金汉宫王座厅的烛火在维多利亚指尖打颤。
她握着从未用过的红玺笔,笔尖悬在空白诏书上方,像片随时会坠落的叶子。
母亲遗留的翡翠镇纸压着一页泛黄的《静默誓约》,纸角卷着她八岁时偷偷用蜡笔画的小花。
“您又在看这个?”贴身侍女的声音从阴影里飘来。
维多利亚猛地抬头,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王冠歪斜,发梢散着,像极了当年躲在肯辛顿宫窗帘后,听母亲和康罗伊讨论“如何让小女王学会服从”的小女孩。
她放下笔,青铜门后的声脉中枢传来细微的嗡鸣。
那是康罗伊为她改造的装置,晶藤缠绕的黄铜柱里,封存着她从小到大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被规训的委屈,对权力的恐惧,还有在加冕夜躲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说的“我不想当提线木偶”。
“帮我拿开镇纸。”她对侍女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翡翠离开纸面时,泛黄的誓约上浮现出一行铅笔小字,是她十二岁时偷偷写的:“如果有一天,我能自己选择沉默或呐喊,该多好。”
青铜门“吱呀”一声开了。
维多利亚走向黄铜柱,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晶藤突然像活了般缠上她的手腕。
这次她没有抽回手,反而将额头贴上去:“我不再代表王权说话……”她闭了闭眼睛,“我替那个八岁的女孩请求原谅。”
水晶光芒颤动起来,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一滴琥珀色液体从柱顶渗出,沿着晶藤缓缓滑落,坠入地砖缝隙。
维多利亚望着它消失的方向——那是东南方,肯辛顿宫旧址的位置。
“去把我的旧羊毛斗篷拿来。”她转身对侍女笑了笑,那是多年来最真实的笑容,“明天,我想以维多利亚·汉诺威的身份,参加一次普通的静默。”
午夜钟声撞碎伦敦的雾。
詹尼站在风琴塔台最高层,看着煤气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利物浦的纺织厂关闭了蒸汽阀,曼彻斯特的火车头不再喷吐白烟,连泰晤士河上的渡轮都收了桨,像被按下暂停键的玩具。
“第三十七秒。”助手的声音带着颤抖。
詹尼盯着气压计,水银柱突然开始剧烈波动——不是风,是空气本身在收缩膨胀,仿佛整个英格兰都在深呼吸。
“看天空!”有人尖叫。
詹尼抬头,无数细小光点从云层里钻出来,像被撒落的星屑。
它们缓缓移动,在夜幕上拼出一行文字:“我们不是要打破沉默……我们要重新定义它。”
她的怀表在掌心发烫。
那是康罗伊送的,内侧刻着“与世界共振”。
此刻表盖自动弹开,指针停在00:00:37——和气压计波动的时刻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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