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光漫过黎明工业总部的铸铁穹顶,在台阶上投下菱形光斑。
乔治站在最上层台阶,黑色西装的银链随着呼吸轻晃——那是詹尼用他第一笔分红打的怀表链。
他望着台下攒动的人群:铁路公司代表的高礼帽与工人蓝布衫交织,《泰晤士报》记者的羽毛笔在本子上翻飞,连街角卖报童都踮脚往这边张望。
诸位,他抬手,喧闹声如退潮般平息,今天我们不卖火车。
前排的大西部铁路总裁布莱德利扶了扶单片镜,喉结动了动。
乔治注意到他袖口的磨损——老派铁路商总把利润锁在保险柜里,直到蒸汽机车啃噬他们的马车线路。
我们卖的是,他指尖叩了叩身侧的差分机模型,铜齿轮在阳光下闪着蜜色,安全感。
亨利从侧门快步走上台,白衬衫袖口规规矩矩卷到肘部。
他展开的羊皮纸图表上,红色曲线在1854年7月15日处陡然攀升,又在7月22日前被一道蓝线截断。这是犹他线路的锅炉压力数据,他推了推眼镜,镜片映着台下的窃窃私语,差分机在压力异常的第七天发出预警,我们的备件车比故障早到三小时。
乔治看见布莱德利的单片镜滑到鼻尖——那是他当年在哈罗公学,看见数学题解时才会有的神情。
《芝加哥论坛报》的女记者突然举手:康罗伊先生,分期付款真能让小公司负担得起开拓者
上个月,俄亥俄州的霍克谷铁路用三个月的货运利润,就付清了首期。乔治摸出怀表,詹尼的照片在表盖内侧微笑,他们的机修工现在能看懂差分机报告,明年就能自己调试阀门。
台下响起零星掌声。
乔治望向二楼窗口——罗莎琳德的蕾丝手套搭在窗框上,像只白色蝴蝶。
母亲总说,演讲要让听众看见自己的影子,而此刻,他看见霍克谷的机修工在给儿子画齿轮图,看见玛丽·奥康纳的女儿在公立学校用石板算圆周率。
当晚十点,财务室的煤气灯还亮着。
鲍厄里银行的信贷专员擦着额头的汗,把一叠订单推给乔治:昨天下午三点到现在,新增147份申请。
康罗伊先生,您这不是卖机车,是往铁路商的钱袋里塞钥匙。
钥匙。
乔治咀嚼着这个词,想起帕特里克举着铆钉冲进工厂时,铁屑粘在他笑纹里的样子。
那些被大公司瞧不起的小作坊主,那些连蒸汽锤都没有的爱尔兰匠人,此刻正用粗糙的手转动时代的钥匙。
而托马斯·鲍德温的办公室里,水晶镇纸砸碎在橡木桌上。分期付款?
他们哪来的银行背书!他踢翻脚边的威士忌瓶,琥珀色液体在鲍德温机车的宣传画上洇开,查!
给我查康罗伊和鲍厄里的关系——
鲍德温先生。秘书缩着脖子推门,销售主管哈里斯带着中西部客户名单...去了黎明。
威士忌的气味突然变得刺喉。
鲍德温盯着墙上维多利亚女王的画像——那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皇家供应商认证。
可现在,画像里的女王似乎在笑,笑他还在用老贵族的鞭子抽赶火车时代。
巴尔的摩火车站的汽笛撕开晨雾时,凯瑟琳·莱恩的裙角扫过黎明机车的铜制扶手。
她登上临时搭起的木台,风掀起她的宽檐帽,露出额角那道淡粉色疤痕——那是三年前她在工厂演讲时,被反对者扔的石块砸的。
你们看这台机车!她指向车身,二十三个铁路公司的标志像星星缀在钢铁上,它不是某家的私产,是所有选择它的人的共同轨道!
人群中,一个穿工装的年轻人举起拳头:我们要自由选择!
自由选择!呼声像火星溅进干草堆,顺着铁轨向远处滚去。
凯瑟琳望着人群里几个举着铜版画的妇人——那是黎明工业连夜印的,画面上,不同肤色的工人正合力安装车轮。
费城的协作制造中心报名处,长队从红砖楼排到梧桐树下。
穿旧军装的退役军官奥德怀尔翻着登记表,钢笔尖在玛丽·埃文斯,女,钟表匠学徒那栏顿了顿:夫人,您确定要做仪表组装?
我能把怀表的游丝调得比教堂钟摆还准。戴眼镜的妇人推了推镜框,腕间还系着教算术时用的粉笔袋,康罗伊先生说,数字要变成力量。
奥德怀尔抬头,看见她眼里的光——和当年他在滑铁卢战场,看见援军旗帜时的光一模一样。
深夜,乔治伏在办公桌前,女教师的信在台灯下泛着暖黄。教育不是福利,是投资。他用红笔在提案上画了个圈,墨迹未干,门被轻轻推开。
罗莎琳德的香水味先飘进来,混合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我收到巴黎的信,她将一张烫金请柬放在他手边,封蜡上是鸢尾花图案,塔列朗的孙女要办舞会,邀请改变铁路的人
乔治抬起头,母亲的金耳环在灯下闪着幽光——那是当年她随康罗伊男爵出席宫廷宴会时戴的,现在耳钩处多了道细细的划痕,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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