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的黑马在鹅卵石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伦敦的夜雾比白天更浓,像浸了煤灰的棉絮糊在睫毛上。
他在机械师街转角勒住缰绳时,“老橡树”酒馆的锡制招牌正被风刮得吱呀作响——那是埃默里约的密谈地点。
推开门的瞬间,麦芽酒混着烟草的气息裹住鼻腔。
埃默里坐在最里间的橡木桌旁,烛火在他金褐色的卷发上跳跃,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银制袖扣——这是他紧张时的老习惯。
乔治注意到他脚边靠着个皮质公文包,搭扣处还沾着新鲜的泥点,显然刚从某处急赶过来。
“迟到了七分钟。”埃默里头也不抬,指尖敲了敲怀表,“查尔斯搞了一个简易版的探测仪,今早完成最后调试,增幅器的特殊结构理论上能让你的感应范围扩大三倍。”他终于抬头,蓝眼睛在阴影里亮得像碎冰,“但阿尔伯特的人在码头截了辆运煤车,我猜他们可能转移了仪式地点。”
乔治解下沾着雾水的大衣,腕间魔金突然泛起热意。
他掀开袖口,暗金色的金属纹路正沿着皮肤缓缓流动,像有生命的血管。
这是链接了体内魔金差分机核心的魔金护腕,能通过振动频率解析机械与灵力的波动——昨夜他在工坊里调试到凌晨,让它与查尔斯新制的探测仪完成了第一次同步。
“不是转移。”他坐直身子,魔金的震颤频率突然加快,“阿尔伯特胆小,不敢彻底偏离劳福德·斯塔瑞克的原计划。”他从内袋抽出张折痕累累的地图,摊开时带落半块碎蜡,“昨天在哈罗公学,我看见他的跟班往工厂区送了三箱煤油。”手指点在地图右下角,“这里,废弃的钢铁厂。
烟囱能排烟掩盖仪式的硫磺味,地下仓库的密道直通泰晤士河——方便逃跑。”
埃默里的手指停在袖扣上,忽然笑了:“你连他的尿点都算到了?”他拉开公文包,取出个裹着油布的长条形物件,“这是查尔斯给的一种改良版电击器,触发装置用了你的魔金碎片,效果超级强,一下就能电晕一匹马。”金属外壳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说,要是你能活着回来,就请你喝他私藏的牙买加朗姆。”
乔治的拇指轻轻划过电击器的刻纹——那是他喜欢的齿轮图案。
窗外传来巡街警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雾里。
他想起父亲咳血时攥着他手腕的手,喉咙突然发紧:“今晚必须阻止献祭。
暗影之门阿尔伯特应该要的不是力量,是替他们背后的大人物试错——上次召唤失败,他们需要新鲜的祭品,但是我无法理解的是即使成功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还采购了大量的药物”埃默里突然压低声音,“我查过药剂师的账本,最近三个月有十二瓶特浓麻醉酊送到钢铁厂。”他的指节抵着桌面,骨节泛白,“那些瓶子上的封印,和圣殿骑士团的纹章......”
“够了。”乔治打断他,他的情绪一激动,身体上的纹身热度就会烫得皮肤发红。
他知道埃默里没说出口的话——康罗伊男爵当年的政敌,很可能就藏在这场仪式背后。
他抓起桌上的黑手套,指腹蹭过掌心缝着的魔金薄片,“十点整,钢铁厂后巷。
你扮成送煤工,我混在信徒里。“
埃默里起身时碰翻了烛台,蜡油溅在地图上,将钢铁厂的标记染成暗红。
他弯腰收拾时,乔治看见他后颈有道新添的抓痕,像被某种带爪的东西挠的。“昨晚跟踪阿尔伯特到码头。”埃默里顺着他的视线扯了扯衣领,“有条黑狗偷袭了我,眼睛是绿色的。”他扣上公文包,“但它没敢再次靠近我——可能闻出了电击器的银味。”
酒馆的铜铃再次响起。
这次进来的是个裹着灰斗篷的老妇,篮筐里的面包散着焦糊味。
乔治望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突然摸出怀表:“九点四十。”他将电击器塞进靴筒,大衣下摆刚好遮住金属的反光,“该走了。”
钢铁厂的铁门在雾里像头沉睡的巨兽。
乔治缩着脖子混在成群的信徒队伍里,这些都是伦敦底层的百姓,沿途墙壁上的火把煤烟熏得他眼睛发酸。
前面的胖男人不断擦着额头的汗,脖子上挂着的青铜吊坠刻着扭曲的蛇形——和他在父亲旧文件里见过的“暗影之门”符号一模一样。
“捐十便士,得神谕。”守门的壮汉扯着嗓子喊,左手背上有条蜈蚣似的疤痕。
乔治摸出硬币时,腕间魔金突然剧烈震颤——探测仪的灵力感应区在发烫。
他顺着感应方向望去,厂房三楼的窗户透出幽蓝的光,那是仪式核心区的位置。
埃默里的送煤车“吱呀”停在巷口。
乔治看见他跳下车,和守门壮汉争执,手指不时指向煤车——这是他们约好的拖延戏码。
趁壮汉转身时,他猫腰溜进侧门,铁锈味瞬间填满鼻腔。
厂房里堆满废弃的锅炉,阴影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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