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开始西斜。罗修尘背着负重五六十斤的粗布背囊向镇子演武场跑去。
演武场上,篝火已经燃起,驱散着傍晚的寒意。随着年龄的增长,演武场的训练项目也从最初晨训的蕴气势、悬石挺腰,暮训的负重跑和斜坡推碾,变成了基础的搏斗和更残酷的力量训练。
此刻,几十个半大少年在朱力峰的呼喝下,正进行着基础的对练或力量训练。
“迟到了!罗修尘!五十个俯卧撑!现在!”朱力峰的声音如同炸雷。
罗修尘没有任何辩解,立刻趴下,动作标准地开始。汗水混着尘土滴落在干燥的泥地上。其他少年投来或同情或佩服的目光。朱力峰抱着手臂,看着罗修尘起伏的背影,以及那件被荆棘划破、还沾染着暗红兽血的粗布短褂。
尤其是手臂和腰侧那些仍在微微渗血的擦痕,眉头皱得更紧。这小子刚打完猎,那眼神里的疲惫都快溢出来了,动作却依旧一丝不苟。真是个怪物… 朱力峰心中暗忖:“练法,终究要因人而异…”但这话,他绝不会说出来。
暮训的内容不比晨训轻松,着重于招式的拆解和爆发力的训练。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晨训、加练和山林搏杀后累积的伤痛,肌肉酸胀得如同泡在滚烫的醋里。
罗修尘紧咬着牙关,眼神专注得可怕,将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格挡都当作最后的搏杀,榨取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在一次需要瞬间爆发扭腰的招式练习中,他腰侧一道较深的擦伤猛地被撕裂,鲜血迅速洇湿了衣襟。他闷哼一声,动作却只是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更加凶狠地完成了动作。
暮训结束,演武场上只剩下篝火噼啪的声响和少年们粗重的喘息。罗修尘感觉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灼痛和腰侧撕裂的刺痛。他喝了口冰冷的井水试图唤醒近乎麻木的身体,然后背起负重五六十斤的粗布背囊向黑石村跑去。
“小子,”朱力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了些白天的暴躁。他目光落在罗修尘洇血的腰侧,“…悠着点。滚吧。”
腰侧伤口火辣辣作痛,他拖着比晨训后更加沉重疲惫的身躯,一步步挪向那间低矮的茅草屋。茅草屋顶的破洞漏下几缕惨淡的星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昏暗的油灯下,父亲罗大山正沉默地修补着一把旧锄头,母亲柳惠惠则就着灯光缝补衣物。
灶台上温着一碗稀粥和两个窝头。屋檐下挂着的山猪肉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爹,娘。”罗修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和疲惫。
柳惠惠立刻放下针线,心疼地迎上来:“尘儿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哎呀,这腰上…”她一眼便看到了儿子腰侧洇血的衣襟。
罗修尘微微侧身,避开母亲伸过来的手,声音低沉:“没事,娘。皮外伤。”
罗大山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昏黄的灯光映着他黝黑、刻满风霜的脸,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苍白疲惫、腰侧染血的身影。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沉地说:“洗洗,先吃饭。”
“嗯。”罗修尘应了声,走到屋角的水盆边,用凉水快速擦拭着身体,小心地避开腰侧伤口。他草草啃了几口冷硬的窝头,灌下几瓢冰凉的井水。对那碗温热的稀粥,却碰也没碰。
“娘,我吃好了。去屋后空地练会儿。”罗修尘放下水瓢,声音平静。
柳惠惠看着儿子洇血的腰侧和苍白的脸,嘴唇颤抖着:“尘儿…伤…要不今晚…”
“没事,娘。”罗修尘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习惯了。您别担心。”他转身走向屋后。
罗大山握着锄头柄的手青筋暴起。他看着儿子消失在门后的背影,那腰侧刺目的血色在昏暗光线下仿佛烙铁烫在他的心上。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低下头,更加用力地、近乎发泄般地打磨着锄头,粗糙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茅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屋后那片被他踩踏得寸草不生的空地,月光如霜,勾勒出他单薄却蕴藏着惊人力量的身影。这里远离父母的视线和听力范围。罗修尘开始了独属于他的、最纯粹的“练体”。
他不再追求任何标准姿势,而是直接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那棵被他撞击得树皮剥落、露出惨白木质的老榆树。
身体刚一接触冰冷的地面,如山般的疲惫与酸痛便汹涌袭来——晨训的透支、加练的极限、山林搏杀的消耗、暮训的压榨、腰侧撕裂的伤口,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仿佛每一根骨头都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化作了烧红的烙铁。
他仰着头,大口喘息着,汗水和尘土混合成泥浆,从额角滑落,流过紧闭的眼睑,留下肮脏的痕迹。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就在这身体濒临崩溃、意识都因剧痛和疲惫而模糊的边缘,罗修尘艰难地收束着心神。三年来,每一天,他都是在这样的极限之后,开始尝试那近乎绝望的感应——这是他唯一的“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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