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镇北侯府的气氛微妙而紧张。
萧景汐(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主导权的顾清辞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清醒时,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茫然的、带着挥之不去哀伤的状态。她拥有顾清辞的记忆——那些被背叛、被凌辱、失去孩子的锥心之痛,以及最终与沈在舟同归于尽的惨烈。但她表达情绪的方式,处理信息的态度,却隐隐带着萧景汐那种清冷下的坚韧与果决。
比如,她会因为回忆起沈在舟的背叛而周身散发寒意,眼神锐利如刀,却不会像真正的顾清辞那般崩溃哭泣;她会安静地听着丫鬟讲述府外发生的事情,偶尔提出一两个切中要害的问题,逻辑清晰,完全不像一个沉浸于悲伤的深闺怨妇。
更让萧景淮暗自心惊又隐隐窃喜的是——她的武功,似乎并未因灵魂的变换而消失。有一次,一只受惊的鸟儿撞破窗纸飞入室内,她几乎是本能地并指如风,一缕细微却精准的指风弹出,将那只鸟儿轻柔地送到了窗外。那动作,那对力量的掌控,分明就是萧景汐苦练多年的成果!
这意味着,阿姐的身体本能和肌肉记忆,依旧在深刻地影响着这具躯体的行为。顾清辞的记忆如同覆盖在冰川上的雪花,而萧景汐的本性,才是冰层之下奔涌的暗流。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卑劣的念头,在萧景淮心中疯狂滋生——
她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他们是名义上的“姐弟”。
她不记得他过往那些偏执的、惹她厌烦的纠缠。
她甚至不记得她自己是谁。
在她现在的认知里,他萧景淮,只是一个在她“死后”醒来时,守在她身边、似乎对她颇为关切、身份高贵且……皮相不错的陌生男子。
这是否意味着……他有了一个让她“重新”认识自己、让她“有可能”喜欢上自己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野火般燎原,瞬间烧毁了他心中关于伦理、关于过往的所有顾虑。去他的姐弟名分!去她的过往嫌隙!他只要她!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用什么方式,重要吗?
萧景淮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因连日担忧和伤势而略显憔悴,却依旧俊美得带有几分邪气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他开始注重打扮。
不再是往日那身便于行动、煞气凛然的玄色劲装或戎装。他换上了质地精良、剪裁合体的月白锦袍,袖口和衣摆用银线绣着雅致的流云暗纹。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羊脂玉簪松松挽起,少了几分战场杀伐之气,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雍容。他甚至吩咐下人寻来了名贵的龙涎香,极其克制地熏在衣袍上,取代了身上常年不散的血腥与冷冽。
当他以这副全新的、堪称“孔雀开屏”般的姿态,端着亲自盯着厨房熬制的、据说能安神补气的参汤,出现在漱玉轩时,连伺候的丫鬟们都看直了眼,险些打翻手中的物什。
萧景汐(顾清辞意识主导)正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望着庭院中那株覆着薄雪的白玉兰出神。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头。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苍白的脸上,也照亮了逆光而来的萧景淮。
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颀长,玉簪束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他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中带着一丝关切的笑意,步伐沉稳地走近。那若有若无的、清冽中带着一丝暖意的龙涎香气,随着他的靠近,悄然弥漫在空气中。
她(顾清辞)怔住了。
记忆里,从未有过如此……耀眼的男子。沈在舟也算俊朗,但更多的是商人的精明与虚伪,与眼前这人通身的贵气与那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截然不同。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很专注,很温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让她这颗早已冰冷死寂的心,竟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你……”她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你是谁?”
萧景淮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参汤轻轻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声音放得极其温和:“我叫萧景淮。这里是镇北侯府。你……之前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很久。”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姐弟关系和附体之事。
“萧……景淮……”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微蹙,似乎在记忆中搜寻,却一无所获,只有一片空白和属于顾清辞的那些痛苦回忆。“我……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很多不好的事情……”她眼中再次蒙上哀伤。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萧景淮在她榻边的绣墩上坐下,距离不远不近,既显得关切,又不至于唐突。他将参汤往她面前推了推,“先把汤喝了,你身子还很虚弱。”
他的态度自然又体贴,仿佛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了汤碗。指尖触碰碗壁的温热,让她冰凉的指尖稍稍回暖。她小口喝着汤,动作间依稀可见属于萧景汐的那份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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