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门废墟的中心,如同风暴过后的死寂。残垣断壁间弥漫着硝烟、血腥与一种奇异的、混合了焦糊与紫黑色腐蚀物的刺鼻气味。唯一活动的中心,是那团微弱燃烧、暗金与暗紫交织的混沌火焰,以及火焰中盘膝而坐、眉头紧锁的林战。
他周身的气息如同汹涌的暗流,时而凝练如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源初劫力”威压;时而又剧烈波动,皮肤下暗紫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左眼暗金、右眼暗紫的重瞳深处,混乱与清明激烈交锋。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筋骨摩擦声和体内能量冲突的闷响,如同破败风箱在极限拉扯。
苏墨离强撑着伤躯,指挥着仅存的几名伤势较轻的弟子,如同蚂蚁般在废墟中翻找。他们将找到的、尚未被完全摧毁的寒玉匣碎片收集起来,里面残存着几株散发着微弱寒气的冰魄草和雪玉参须。又将库房废墟里扒出的几瓶仅剩的、标注着“寒髓散”、“冰心丹”的玉瓶小心翼翼捧来。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希冀交织的紧张。
老马盘坐在林战身侧,枯槁的双手维持着古老的手印,指尖微微颤抖,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林战眉心的那枚已黯淡至极的血符,口中吟诵的音节越发急促艰涩。每一次林战体内蚀能反噬加剧,那血符的光芒就跳动一下,老马的气息也随之萎靡一分。
“老马…药…”苏墨离将收集到的寒属性药物残渣捧到老马面前,声音带着哽咽。看着老马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状态,她心如刀绞。
老马艰难地分出一丝心神,枯瘦的手指捻起一点冰魄草碎屑和寒髓散粉末,用残存的微弱内劲将其震成更细的齑粉。他没有直接喂给林战,而是双手虚引,将药粉融入自己凝聚的一缕精纯化劲之中,化作一道散发着冰寒气息的淡蓝色气流,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试图从林战周身毛孔渗入,去中和、平复他体内那躁动反扑的蚀能寒流。
嗤嗤…
淡蓝的冰寒气流接触到林战体表升腾的暗紫蚀能毒焰,瞬间爆发出激烈的能量湮灭声,白烟升腾。林战身体猛地一颤,闷哼一声,体表的暗紫纹路似乎被压制了一瞬,但转瞬又更加凶猛地反扑,甚至将那一缕淡蓝气流强行吞噬、同化!
“不行…太弱了…这点寒性…杯水车薪…”老马脸色更加灰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眼中充满了无力。林战体内那源自蚀能原液核心的反噬之力,其阴寒与混乱的层级,远超这些普通寒药的效力。
“那…那怎么办?”苏墨离看着林战皮肤下愈发狰狞的暗紫脉络,急得几乎要再次燃烧丹劲。
“等…”老马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等他…沟通古卷…找到…平衡的‘点’…外力…只能辅助…关键…在他自身…”
就在这时,林战紧闭的双眼眼皮剧烈跳动起来!他眉心那枚黯淡的血符,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亮起一丝微弱却极其坚韧的玄光!这光芒并非源自老马,而是…来自林战自身!
意识深处。
无边苦海已化为一片更加凶险的战场。一边是炽烈燃烧、代表不屈意志与新生的暗金烈焰(源初劫力);另一边是粘稠冰冷、充满无尽混乱与毁灭欲望的暗紫色蚀能寒潮。两者在林战残破的经脉与识海中激烈绞杀,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意识体濒临溃散。
蚀能寒潮中,无数扭曲的、属于陈枭、吴震、甚至更古老存在的怨毒面孔在咆哮,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冰冷与疯狂:
“加入我们…拥抱毁灭…这是唯一的归宿…”
“痛苦毫无意义…放弃抵抗…”
暗金烈焰虽炽烈,却在蚀能寒潮的不断侵蚀与同化下,范围被压缩,光芒也变得不稳定。
就在意志之火摇摇欲坠之际——
那沉寂的无名古卷,在意识海中央轰然展开!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引导能量,卷轴之上,无数星辰般的光点骤然亮起!这些光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被一道道纤细却坚韧的金色丝线(意志之力)连接着,构成了一幅浩瀚、玄奥、充满无尽苍茫气息的…星图!
星图流转,其中一个位于边缘、光芒最为黯淡、甚至隐隐有紫黑色裂纹蔓延的星辰光点,被古卷的力量骤然放大、拉近!
星图节点——摇光!
当林战的意识“触碰”到这个名为“摇光”的黯淡节点时,一股庞大、冰冷、混乱、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如同同源)的蚀能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猛地顺着那连接的金色丝线,倒灌入林战的意识!
“呃啊——!”现实中,林战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七窍中瞬间渗出暗紫色的血丝!他身体剧烈痉挛,体表的暗紫纹路光芒大盛,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林战!”苏墨离惊呼。
“撑住!这是…古卷在指引!在共鸣!”老马目眦欲裂,不顾自身反噬,强行将更多的魂力注入那枚血符,血符光芒暴涨,死死定住林战即将崩溃的识海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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