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那句带着浓浓嘲讽的“幽默”,像一颗石子砸进了死水潭,在寂静的石厅里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那矮壮汉子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显然没料到这看起来怂包兮兮的小子,死到临头还敢这么阴阳怪气。他眼睛一瞪,鬼头刀上的幽蓝毒光似乎都更盛了几分,破口大骂:“我操你个小瘪三!给你脸了是吧?敢这么跟团长说话?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他作势就要上前,却被旁边伸出一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轻轻拦住了。
是那个面具团长。
他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面具后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静静地落在林野脸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踩死的虫子最后的蹦跶。
“哦?”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猫捉老鼠般的玩味,“你觉得,幽默?”
林野感觉后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被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但他知道,此刻退缩就是真的十死无生。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恐惧,那股子混不吝的疯劲顶了上来,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不是嘛!又是交东西,又是自废武功,忙活半天,最后就换来个全尸?这买卖,咋算都亏到姥姥家了啊!团长您这算盘打得,比秦雪那娘们儿还精!要不……咱再商量商量?比如,东西我们交一半,武功呢,我们自废一条胳膊一条腿,您老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滚蛋?以后逢年过节,我肯定给您烧高香!”
他这话纯属是胡搅蛮缠,故意拖延时间,同时脑子飞速运转,寻找着那一线几乎不存在的生机。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敌人站位和可能的突破口。
唐紫尘站在林野侧后方,虽然气息虚弱,但清冷的眸子已经彻底冰寒下来。她听着林野在那胡扯,没有出声打断,只是体内那微薄得可怜的灵力,开始以一种近乎燃烧的方式,悄然运转起来。她知道,谈判已经破裂,唯有一战。她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与林野形成了一个隐约可以互相倚靠的角度。
那面具团长似乎对林野的胡言乱语失去了耐心,又或者,他根本不屑于与一个将死之人多费唇舌。他轻轻摇了摇头,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漠:
“既然不愿体面,那便,只好帮你们体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石厅内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冰锥,骤然刺向中心的两人!
“动手!”矮壮汉子早已按捺不住,听到团长下令,狞笑一声,第一个动了!他庞大的身躯却异常敏捷,脚下猛地一蹬,地面微震,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腥风,手中那柄淬毒的鬼头刀划出一道幽蓝色的弧线,直劈林野的脑袋!刀势沉猛,速度快得惊人!
几乎在矮壮汉子动手的同时,周围那四个形成半弧包围的佣兵也动了!他们配合默契,两人持刀攻向林野下盘,另外两人则挥舞着淬毒的铁尺和钢管,封向唐紫尘的左右两侧!攻势狠辣,角度刁钻,显然是要将他们瞬间分割,逐个击破!
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佣兵,则依旧死死封住退路,眼神冰冷,防止任何逃脱的可能。
刹那之间,林野和唐紫尘仿佛心有灵犀!
林野根本没有硬接矮壮汉子那势大力沉一刀的打算——他接不住,也不敢接那淬毒的刀锋!在鬼头刀临头的刹那,他猛地一个极其难看的、连滚带爬的“懒驴打滚”,不是向后,而是向着侧前方,矮壮汉子的胯下方向钻去!同时嘴里还不忘怪叫:“我日!砍人别砍脸啊!”
他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甚至带着点下三滥意味的闪避方式,让矮壮汉子势在必得的一刀顿时落空,刀锋狠狠劈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和碎石!
而就在林野吸引矮壮汉子主要注意力、并打乱其节奏的瞬间,唐紫尘也动了!
她没有去管封向自己的那两件兵器,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铁尺的横扫,同时并指如剑,指尖那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白光骤然亮起,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另一根砸向她肋部的钢管中段!
“叮!”
一声脆响!那佣兵只觉手臂一麻,钢管上传来的诡异力道让他攻势一偏,差点砸到旁边的同伴!
唐紫尘一击即退,脚下步伐玄妙,如同穿花蝴蝶,瞬间与林野汇合。两人后背猛地靠在了一起!
林野能清晰地感觉到唐紫尘后背传来的微凉和轻微的颤抖——她已是强弩之末。他自己也是胸口剧痛,刚才那一下翻滚牵扯到了断骨,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此刻,两人背靠着背,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体里传来的、那绝不屈服的微弱却坚定的力量。
石厅内,第一轮交锋短暂停止。
矮壮汉子一刀劈空,觉得面上无光,怒吼一声,再次提刀逼来。另外四个佣兵也迅速调整,重新围拢,毒刃闪烁,杀气腾腾。
“妈的……这下真是捅了马蜂窝了……”林野喘着粗气,后背紧紧靠着唐紫尘,低声骂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狠色,“唐仙子,看来今天咱俩得搭个伙,一起下去找阎王爷打麻将了!”
唐紫尘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传入林野耳中:“左三,持刀者,下盘不稳。右一,使铁尺者,旧伤在肩。”
她竟在刚才那瞬间的交手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细微的破绽!
林野眼睛猛地一亮:“得嘞!那就干他娘的!能拉几个垫背是几个!”
他握紧了拳头,虽然手里没武器,但那眼神,却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饿狼,闪烁着疯狂和噬人的光芒。
矮壮汉子看着背靠背、如同困兽般的两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垂死挣扎!看你们能撑到几时!给老子上!剁碎了他们!”
包围圈再次收紧,淬毒的兵刃带着死亡的寒光,从四面八方,如同毒蛇般,向着中心的两人噬咬而去!
绝境之中,退路已绝。
唯有一战,血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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