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上那条蜿蜒的绿色路径,像一条毒蛇的信子,在幽暗中散发着不祥的微光。路径的终点,是结构图深处那个被标记为“Ω”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区域——主控室。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息似乎更浓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生物电流通过般的微弱麻刺感。
“观察模式……”林雨低声重复着那个冰冷的合成音术语,枪口微微压低,但手指仍紧扣在扳机护圈上,“我们成了它的观察对象?”
维克多被林雨用扎带反绑双手,踉跄地走着,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复杂,既有恐惧,也有一丝病态的好奇:“它……在评估我们。就像我们观察显微镜下的细菌。‘临时观察员’……呵呵,真是讽刺。”
张明没有理会他们的低语,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和四周。这条“路径”并非实体道路,而是光幕投射出的虚拟指引,它标识出一条穿过复杂管道区和废弃设备堆的、极其隐蔽且看似无法通行的路线。他们必须紧跟着绿光的指引,不能有丝毫偏差。
“跟紧我,一步都不要错。”张明沉声道,率先踏入了路径指示的第一个区域——一片布满粗大冷却管道和废弃线缆的狭窄空间。管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带有金属光泽的暗红色苔藓,踩上去有一种令人不适的软腻感。绿色的路径光带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延伸,指向一个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的检修通道口。
通道内部更加昏暗,只有路径光带提供着微弱照明。空气浑浊不堪,带着浓重的机油和铁锈味,还混杂着一丝……类似消毒水的气息。头顶不时有冷凝水滴落,发出“嘀嗒”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孙茜紧紧跟在张明身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她感觉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路径在引导我们向下。”林雨注意到光带的倾斜角度,“我们在接近那个脉动的源头。”
越往下走,那种来自脚下的、有规律的震动感就越发明显。不再是之前狂暴的轰鸣,而是一种低沉、缓慢、却充满力量的搏动,仿佛他们正走在一个沉睡巨兽的血管壁上。四周的管道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从暗红色逐渐变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幽蓝色,甚至能隐约看到管道内部有类似生物发光的液体在缓慢流动。
“这些管道……在输送什么?”孙茜忍不住低声问,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产生回音。
“能量……或者……‘它’的体液。”维克多声音沙哑地回答,带着一丝狂热,“看这些管壁的结构,这不是工业管道,这更像是……某种生物组织的衍生物或者共生体。”
张明停下脚步,用手电照向旁边一根特别粗大的蓝色管道。管壁并非完全光滑,上面布满了细微的、类似神经网络般的纹路,这些纹路正随着那搏动的节奏,发出微弱的荧光。他甚至感觉到管壁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
“我们就在‘它’的身体里,或者说,‘它’的造物里行走。”张明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王海感觉“有东西在看着他”,并非错觉。
通道开始变得开阔,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舱室。舱室的墙壁不再是金属,而是一种光滑的、暗金色的、类似琥珀或某种生物角质层的材质,上面布满了更加复杂和精美的发光纹路,这些纹路汇聚向舱室中央的一个高台。绿色路径光带也延伸到高台下方,消失了。
高台上,空无一物。但在高台正上方的穹顶,有一个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圆形结构,由无数细小的六边形晶格组成,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整个舱室。那应该就是结构图上标记的“Ω”区域,主控室。但这里没有任何控制台、屏幕或按钮。
“这里就是主控室?”林雨警惕地环顾四周,枪口指向各个可能的阴影角落,“怎么什么都没有?”
维克多却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挣扎着向前几步,仰头看着那个“眼睛”般的结构:“不……这就是主控室!但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这是一种……生物神经接口中枢!它不需要物理控制台,它直接与……与‘它’的意识层面连接!”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那个“眼睛”般的结构突然发生了变化!白色的光芒开始流动、旋转,最终在穹顶形成了一幅巨大的、动态的全息影像!影像的内容,让在场的四人瞬间如坠冰窟!
影像分为三个部分。
左侧,显示的是实时监控画面——正是他们四人站在舱室里的情景,角度是从穹顶那个“眼睛”俯拍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晰地监控着!
中间部分,是滚动的、无法理解的复杂符号和数据流,但偶尔会闪过一些熟悉的片段——王海日记的扫描页、杨慧芳笔记的残页、甚至还有张明和林雨在安全屋里讨论的模糊音频波形!它在读取和分析他们掌握的所有信息!
最令人震惊的是右侧部分。那里显示的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类似某种深海生物大脑或神经节的三维结构图,正在有节律地搏动着,散发出幽蓝的光芒。在这个结构图的几个关键节点上,标注着几个小光点,光点旁边有细小的文字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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