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别过来!滚开!!” 袁放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什么门阀仪态、清谈风雅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猛蹬,想要逃离,但华贵的深衣下摆绊住了腿脚,一个趔趄,狼狈地滚倒在地。
噗嗤!
断臂战士那只完好的、如同鹰爪般枯槁的手,狠狠抓住了袁放蹬过来的右脚踝!触感冰冷而坚硬,带着尸体般的僵硬和令人作呕的粘腻!
“啊!!” 袁放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感觉自己的脚踝像是被铁钳夹住,骨头都要碎裂了!他拼命挣扎,另一只脚胡乱踢蹬,却如同蚍蜉撼树。
“肉!!” 断臂战士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吼,张开嘴,露出参差不齐、沾着黑褐色血痂的黄牙,对着袁放那裹在丝袜中、保养得宜的小腿肚子,狠狠咬了下去!动作原始而凶残,带着纯粹到极致的、对血肉的贪婪!
“救命!王司徒!救我啊!!” 袁放亡魂皆冒,肝胆俱裂,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着他。他惊恐的目光越过那狰狞咬下的头颅,绝望地望向高台上端坐的王导。
清音台内一片死寂。所有名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野蛮杀戮惊呆了。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刚才那堆空壳深衣带来的惊悸还未散去,眼前这生啖活人的地狱景象,彻底击碎了他们最后一丝属于“名士”的矜持。不少人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弯腰呕吐起来。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除了血腥、恶臭,还有一股更深的、源自灵魂的颤栗。
王导的眉头紧锁,脸上温润平和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露出了深沉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手中的墨玉麈尾并未立刻拂动,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规则之瞳的视野中,谢昭清晰地“看”到,那闯入者身上代表饥饿与吞噬的混乱规则(黑红色泥沼),正与清音台的紫黑色规则力场以及暗红色胡风孽火污染激烈冲突、互相侵蚀。王导的力量正在压制、疏导这股混乱,但似乎并不想立刻将其彻底湮灭——这闯入者本身,似乎也成了一种特殊的“规则变量”。
“裴公!” 王导沉声开口,目光转向下首的裴楷,“此獠凶顽,秽乱清音,有伤大雅。请以圣贤之言,涤荡妖氛!”
裴楷瞬间领会了王导的意图——用规则的力量,而非蛮力去清除这闯入的污秽!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亢奋(药力仍在作用),猛地站起身,宽大的紫袍无风自动,手中象牙麈尾高高举起,如同法官宣判的法槌!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特的、如同金铁交鸣般的共振,在整个清音台内回荡:
“《论语·颜渊》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尔等蛮荒野人,不识礼义,不行仁德,茹毛饮血,与禽兽何异?!此等悖逆圣道、污秽视听之举,天理不容,人神共愤!当以圣言真火,焚尔躯壳,涤尔罪孽!”
随着他每一个字铿锵有力地吐出,上空那原本有序游弋的紫黑色言刃,瞬间被引动!它们如同受到召唤的士兵,飞速汇聚、融合!在裴楷头顶上空,凝聚成一道由无数细小紫黑色符文构成的、散发着恐怖高温与净化气息的火焰长矛!矛尖直指正撕咬着袁放的断臂战士!
“焚!”
裴楷麈尾猛地向下一挥!
嗡——!
那由纯粹言刃规则构成的火焰长矛,带着焚尽八荒的净化意志,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朝着断臂战士的后心狠狠轰去!所过之处,弥漫的紫雾被瞬间蒸发,留下清晰的真空轨迹!
规则之瞳视野中,谢昭的心猛地一沉!这道攻击蕴含的规则力量极其纯粹而强大,目标虽然是那断臂战士,但其攻击范围,赫然将袁放也完全笼罩在内!裴楷,或者说王导授意下的裴楷,根本不在乎袁放的死活!他们要的,是彻底“净化”这闯入的污秽,哪怕搭上一个不重要的次等士族!
【假规则激活预兆!】
【内容预判:“反驳王导公(规则投影)之言需引《论语》”】
【目标锁定:袁放!】
【执行后果:怀中《论语》自燃,口诵圣言者七窍涌火而亡!】
冰冷的提示如同警钟在谢昭意识中疯狂敲响!他瞬间明白了王导和裴楷的毒计!他们不是要救袁放,而是要利用这必死之局,彻底引爆袁放身上那条早已埋下的死亡规则!用袁放的命,来“验证”他们所谓的圣言真火对“污秽”的净化!这是一石二鸟的毒辣算计!
“不!!” 死亡的威胁让袁放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他感受到了身后那足以将他与那怪物一同化为灰烬的恐怖高温!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疼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反驳!用最有力的圣贤之言去反驳裴楷!去驳斥王导定下的这见死不救的“规则”!
他一边疯狂踢蹬着撕咬他小腿的断臂战士(那战士的牙齿已经深深嵌入皮肉,鲜血汩汩涌出),一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高台上的王导和裴楷,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咆哮,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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