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身材微胖、倚着凭几的名士立刻嗤笑反驳:“非也非也!郭象有注:‘夫坐忘者,奚所不忘哉?既忘其迹,又忘其所以迹者,内不觉其一身,外不识有天地,然后旷然与变化为体,而无不通也。’ 忘非真忘,乃是‘足性’,足其本性之自然也!刻意追求‘丧我’,岂非又着相了?” 他说话时,手中麈尾不经意地朝对方方向拂了一下,上空几道游离的言刃立刻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锁定了前一位发言者!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被反驳的名士脸色涨红(药力作用),刚要开口争辩,坐于上首的王导忽然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王导温润的目光扫过微胖名士,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他手中的墨玉麈尾,极其轻柔地、朝着微胖名士的方向,拂动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规则涟漪荡开!那几道被微胖名士引动、锁定前者的言刃,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瞬间消散!同时,微胖名士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正常的紫气,眼神中的亢奋瞬间被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取代!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如同被堵住,竟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强烈的反噬感冲击着他的精神,他脸色一白,冷汗瞬间渗出额头,再也不敢争辩,颓然低下头去。
规则压制!王导的意志,便是清谈台的最高律法!
王导的目光并未在微胖名士身上停留,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他温润平和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全场。那些次等士族们纷纷挺直腰背,脸上露出渴望被点中的表情。
最终,王导的目光,落在了外围,谢昭的身上!
“汝南周氏子?” 王导的声音平和舒缓,如同春风拂面,“汝观此‘吾丧我’之论,可有高见?”
轰!
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瞬间笼罩了谢昭!仿佛整个清音台的规则力场都随着王导的这一问而向他倾斜!上空的言刃流似乎都停滞了一瞬,无数道隐晦的、冰冷的锋锐气息若有若无地锁定了他!
属于周昉的记忆碎片在药力刺激下疯狂翻涌:“机会!天大的机会!在王司徒面前露脸!必须语出惊人!必须引经据典!必须…必须…” 强烈的虚荣心和表现欲如同岩浆般冲击着谢昭的理智堤坝!
规则之瞳疯狂闪烁,视野中王导身上那沉凝如山的规则威压几乎化为实质!他清晰地“看”到,随着王导的询问,一条极其隐晦、却带着致命诱惑的紫黑色规则线条,如同毒蛇的信子,从王导手中的墨玉麈尾延伸而出,无声无息地缠绕向他!
【假规则触发预兆!】
【内容预判:“反驳王导公(规则投影)之言需引《论语》”】
【执行后果:怀中《论语》自燃,口诵圣言者七窍涌火而亡!】
冰冷的提示如同警钟在意识深处炸响!谢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刺激着神经,心理学构筑的冰蓝色防线爆发出璀璨光芒,死死顶住药力和记忆的冲击!
不能引《论语》!那是死路!
但王导问的是对“吾丧我”的看法!如何回答?引《庄子》?附和前人?那将泯然众人,甚至可能因为不够出彩而被视为“失仪”!引其他典籍?风险未知!沉默?更是大忌!
逻辑的悖论!规则的死局!无论选择哪条路,似乎都指向死亡或淘汰!
就在谢昭思维电转、压力如山之际——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点、仿佛来自世界壁垒之外的恐怖轰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清音台的规则力场,狠狠砸进了每一个人的意识深处!整个清音台都为之微微一震!石壁穹顶上簌簌落下细小的尘埃!
世界频道(强制切入,画面剧烈抖动、布满雪花):
【直播画面】:
不再是残破的元老院。画面切入了一片更加混沌、更加令人绝望的虚空!虚空中,无数巨大的、燃烧着暗红色孽火符文的锁链,如同来自地狱的触手,正疯狂地撕扯、贯穿着一团庞大无比、由无数金色律法文字构成的璀璨光球——那是罗马文明最后残存的国运核心!
光球表面,代表着罗马十二铜表法、元老院制度、公民权等核心规则的巨大金色符文正在孽火的灼烧下扭曲、崩解、暗淡!每一次锁链的撕扯,都伴随着现实中欧洲大陆某处标志性建筑的崩塌或规则的永久性畸变!
熔岩巨魔般的杰克逊(斛律光)悬浮在虚空中,他仅剩的那只燃烧着毁灭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挣扎的罗马国运核心,发出震碎虚空的咆哮:
“挣扎吧!哀嚎吧!罗马!你的律法!你的秩序!都将化作老子力量的薪柴!”
他猛地张开巨口,一股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粘稠、蕴含着无数哀嚎胡骑虚影的暗红色火柱,如同灭世洪流,狠狠轰向那团已经千疮百孔的金色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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