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流民!不是胡骑!
是军队!
一面巨大的、玄黑色的旗帜在江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上,一个用银线绣就、结构繁复、带着古老威严气息的巨大“晋”字,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旗帜之下,是排列整齐的步卒方阵!他们身披制式的玄黑色札甲,甲片在湿冷空气中泛着幽光,头戴顿项盔,手持长柄的环首刀或长戟,腰间挎着角弓。沉默,肃杀,如同一堵冰冷的钢铁之墙,矗立在浑浊的江水与南岸的土地之间!
更令人心悸的是队伍前方的骑兵!数量不多,只有十余骑,但人披玄甲,马覆具装!连战马的面帘都覆盖着冰冷的甲片,只露出马匹喷吐着白气的鼻孔!骑兵手中的长槊斜指天空,槊尖寒光点点,如同择人而噬的毒牙!为首的骑士手持一杆更高的认旗,旗上绣着一个小小的“王”字。
琅琊王氏!东晋门阀之首的标志!
这支军队,如同从另一个世界降临,装备精良,阵列森严,与谢昭他们这群衣衫褴褛、浑身泥污、伤痕累累、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流民,形成了天壤之别!他们冷漠的目光扫过滩涂上这群挣扎求生的“蝼蚁”,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警惕,以及…深入骨髓的轻蔑!
“是…是朝廷的兵马!是官军!” 一个幸存的流民激动地喊出声,声音带着哭腔,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另一个流民也跟着嘶喊,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
然而,他们刚踉跄着向前冲出几步——
“止步!”
一声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断喝,如同鞭子般抽打在流民们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
发声的是步卒方阵最前方的一名军官。他并未披全甲,只着半身皮甲,腰间挎着环首刀,头盔下的面容冷硬如铁石。他手中长刀并未出鞘,只是向前平举,刀鞘尖端冷冷地指向那些试图靠近的流民。
“奉建康令、琅琊王公谕!” 军官的声音洪亮而冰冷,清晰地传遍整个滩涂,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江北流民,凡抵南岸者,即刻于此处集结待检!无令擅闯警戒线者,以乱民论处,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士兵齐声怒吼,手中长戟猛地顿地,发出一阵沉闷而恐怖的轰鸣!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流民们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这盆冰水浇得透心凉!激动凝固在脸上,化作更深的恐惧和茫然。待检?乱民?格杀勿论?
“军…军爷!” 一个看起来像是读过几天书的老流民,强忍着恐惧,颤巍巍地拱手,“我等…我等皆是中原避难的良民啊!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才渡得江来!只求一片立足之地,绝无作乱之心啊!请军爷开恩…”
“聒噪!” 那军官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良民?尔等衣衫褴褛,形容污秽,身无路引,口音混杂!谁知其中是否混有胡人细作、乱兵溃卒?王公有令:凡渡江者,皆需查验身份,登记造册,分等安置!岂容尔等在此鼓噪?退后!等候查验!”
“分等安置?” 赵大独眼中闪过一丝不忿,忍不住低吼,“俺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命都去了半条,还要分个三六九等?”
“嗯?” 那军官锐利的目光瞬间钉在赵大身上,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刁民!再敢妄议,立斩不赦!”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赵大只觉得呼吸一窒,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憋得通红。陈铁柱死死拉住他的胳膊,王狗儿吓得缩到了谢昭身边。孙三娘抱紧女娃,把头埋得更低,身体微微发抖。
谢昭躺在冰冷的淤泥里,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冰冷的悲哀,在心底疯狂燃烧!规则之瞳的碎片在眉心深处灼痛,视野中,那些甲士身上升腾起的,并非纯粹的敌意杀气,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如同规则般森严的“门第壁垒”的气息!
他看到了!那无形的壁垒!将高高在上的门阀甲士与卑微如泥的寒门流民,泾渭分明地隔开!壁垒之上,流转着“九品中正”、“士庶天隔”、“衣冠南渡只为门第”等等冰冷残酷的规则文字!这些文字,比江中的溺尸傀儡、比鹰狼的爪牙,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和窒息!
这就是他们九死一生抵达的“生路”?这就是他们舍弃故园、舍弃文明残烬、挣扎求存换来的“南岸”?
“狗屁的查验!狗屁的分等!” 一个压抑到极点、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嘶吼,突然从一个角落爆发!
是那个之前激动喊“有救了”的流民!他脸上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崩碎,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疯狂和绝望!他猛地从地上抓起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双眼血红,不管不顾地朝着那军官的方向冲去!
“老子全家都死在胡人刀下!就剩我一个!一路啃树皮喝泥水过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还要分等!还要查验!老子跟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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