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带着消毒水气味的触感。
意识如同沉在深海中的碎冰,艰难地、一块块地浮向水面。秦默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一层厚重的、隔音的凝胶里,外界的声响模糊而遥远。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钧。
“醒了!小默!医生!他手指动了!” 母亲带着哭腔的惊喜呼喊刺破了那层隔膜,带着真实的温度。
秦默的眼睫剧烈地颤动,终于撬开了一条缝隙。
刺眼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白色的天花板,悬挂的输液瓶,还有母亲那张憔悴却充满狂喜的脸庞。她紧紧握着他的右手,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
“妈……” 他想开口,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干涩的嘶鸣,火辣辣地疼。
“别说话!别说话!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母亲泣不成声,慌忙用棉签沾了水,小心地湿润他干裂的嘴唇。那小心翼翼的动作,那熟悉的、带着皂角清香的体温,让秦默冰封的意识裂开一道缝隙,涌出劫后余生的酸楚。
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然而,这股暖流还未蔓延开,就被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
一个身影从病房的阴影处踱步出来,停在母亲身后。
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顶着“秦默”躯壳的那个东西。
它穿着秦默入院时的衣服,身形、样貌,甚至嘴角习惯性抿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但那双眼睛……秦默的心脏骤然缩紧!那双本该和自己一样的深棕色瞳孔,此刻在病房的白炽灯下,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非人的暗金色光泽!冰冷,无机质,像爬行动物的竖瞳,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
“妈,我说了没事的,你看,这不是醒了?” “它”开口了,声音是秦默的嗓音,语调却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略显僵硬的温和。它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搭在母亲的肩膀上。
母亲毫无察觉,反而感激地回头看向它:“是啊是啊,多亏了你一直守着小默,医生说再晚送来一会儿就……”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秦默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他看着“它”搭在母亲肩膀上的手——那手指的关节活动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涩,像刚学会操控身体的木偶。暗金色的瞳孔深处,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冰冷审视一闪而过,扫过病床上真正的秦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掌控感。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秦默的心脏。它成功了!它取代了他!它正用他的脸、他的声音,欺骗他最亲的人!它想干什么?!
“我……渴……” 秦默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他必须打破这种恐怖的平静!他必须让母亲离开!
“好,好,妈给你倒水!” 母亲立刻起身,抹着眼泪去拿床头柜上的水壶。
就在母亲转身倒水的瞬间,秦默死死盯住那个“自己”。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用眼神传递警告和绝望。
“它”接收到了。
暗金色的瞳孔微微转动,精准地对上秦默的目光。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嘲弄。它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的意思清晰得如同毒蛇吐信:**安静点,蝼蚁。她是我的了。**
“小默,来,慢点喝……” 母亲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杯回来,用勺子一点点喂秦默。
秦默顺从地喝着水,温水流过灼痛的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的寒冰。他能感觉到“它”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他的后颈上。母亲毫无所觉的关切,与身后那非人的冰冷注视,形成地狱般的反差。
护士进来记录体征,医生也来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秦默已经脱离危险,只是极度虚弱需要静养。整个过程,“它”都表现得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担忧弟弟的兄长(在医生和护士眼中)或儿子(在母亲眼中),礼貌、克制,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担忧。
只有秦默知道,那暗金瞳孔里隐藏着怎样可怕的深渊。
入夜,母亲被“它”以“您也累坏了,回去休息吧,我守着”为由劝走了。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滴答的声响,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它”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秦默病床前。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勾勒出“它”的轮廓,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幽幽发亮,如同潜伏的野兽。
“感觉如何?” “它”开口了,声音是秦默的,却带着一种玩味的、居高临下的腔调,“这具身体,还不错。比那暗无天日的囚笼强多了。”
秦默喉咙滚动,发不出声音,只能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它。
“恨我?”“它”低低地笑了,笑声冰冷而空洞,“要恨,就恨你那‘伟大’的祖父吧。把我们造出来,一个当钥匙,一个当锁,一个当影子……呵,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它俯下身,暗金色的瞳孔近距离逼视着秦默:“知道为什么你还能‘醒着’吗?不是运气,也不是那破罗盘的保护。” 它伸出“秦默”的手,冰冷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是因为这里。你孪生兄弟的那颗珠子,还有……我最后留在你这里的那点‘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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