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精神科。
陈迹刚换上白大褂，就听见病人家属大吵大闹要投诉全科室。
“你们什么服务态度啊！就这还医生呢。”
“是你说的要微笑服务啊。我已经做到了！”
陈迹头都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老师！”实习生跟看见了亲爹一样，“他们昨天投诉我没有微笑服务，我今天好好的微笑服务了他们，结果他们又要投诉我！”
“昨天你拉着一张脸，跟我们欠了你八辈子钱似的！”
“因为我太累了……”
“那今天呢？”家属怒气冲冲，“病人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恶化需要住院，你笑得那么开心什么意思，幸灾乐祸啊。”
“不是你说的微笑服务吗？”
谁是谁非，一眼明了。
陈迹安慰了家属，冷着脸看向了心惊胆战的实习生。
实习生背后冷汗直流，抬头一看陈迹面无表情的表情，心里一惊：完了，他铁定生气了。
怎么办，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刚刚的微笑服务，想到了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他笑了。
“啊哈哈哈哈……”
“你还有脸嬉皮笑脸？”陈迹头更疼了，“走，查房去。”
实习生在心里默默流泪。
他的情绪十分低落，陈迹心里叹了口气，刚刚走过窗边，他指着外面卖炒粉的摊子，对实习生说道：
“看到楼下卖炒粉的没有？”
“老师，你是想鼓励我，如果我不端正态度，以后就会落得个医院门口卖炒粉的下场，所以我要好好实习。”
突然被安慰了一下，他的心里突然百花盛开，被陈大太阳温暖了一把。
他一定会努力的！
“那是你上一届的师兄，人家现在挣得比我们都多。”陈迹无语道，“我的意思是，你学医没前途，还是趁早跑路吧。”
“……？”
“你要是有心，就去支持一下你师兄的事业。”
学医救不了中国，也救不了他的人生。
但炒粉可以。
炒粉万岁。
病房内。
林霖的情况比之前更好了。
或许是陈迹的祝福有了效果，他面色红润情绪稳定，一点儿也不像个临死之人。
“陈医生，你今天怎么面色发绿，是不是和老婆吵架了？”
“可能是你脑子里的瘤子长得更大了，你该做手术了。”
“什么时候做啊？”
“明天，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没什么感觉。”林霖诚实回答，“我好像不觉得是自己要被打开脑壳了，而是别人。”
陈迹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好起来的。”
林霖点点头，低头看到了给自己量血压的实习生，“骚年，你为何一脸绝望？”
“来，让本外星王子替你排忧解难。”
陈迹看着他俩，觉得有点搞笑。
一个精神病患者给医学生解决心理问题，真是倒反天罡。
“今天一大早就被病人家属投诉了，还被陈老师骂了，我已经看破红尘想出家了。”
“既然如此，我就赐你一法号吧，祝你前途无量。”
林霖沉思道。
“规范自身行为，培养高尚品格，所以你法号规培。”
“你这不是想毁了他吗？”陈迹扶额，“我看你是欠一个mect治疗（电休克治疗）”
电两遍脑子，他就不敢说胡话了，更不会每天耍实习生和护士玩。
“你们是杨永信啊！”林霖惊恐，缩在病床的角落里，“真能把人电好？”
“你可以问问隔壁病房的，他刚做完，应该还晕着呢。”
“那他的病，是解决了还是没解决？”
林霖倒吸一口冷气。
万一不是病被解决了，而是人被解决了呢？
“没有解决，还要继续解决。”陈迹一边写本子一边说，“解决不了也是一种解决，不解决也是一种解决，你先放心吧。”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说的这番话，倒也算是一番话。
林霖更觉得这些医生可恶了。
简直不把他们当人啊，又不是电猪肉，竟然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把人电晕了也没治好病。
但他不敢骂了。
生怕陈迹一个不开心，就用束缚带把他绑起来，推进手术室里狠狠电击。
在他的眼中，陈迹的形象已经变成了科学电疗怪物。
他眨眨眼睛，偷看了一眼陈迹，陈迹正冷脸指出实习生的操作错误，在对方发现前，他又快速收回了视线。
“算了算了，你以后别干这些了！”
实习生的听诊器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颤抖着嘴唇，“老大，你不会是想赶走我吧？”
“你以后每天早上打个卡，向我证明你没死就行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问起来你就说你帮我送病历去了。”陈迹无可奈何。
“您想让我撒谎成性、懈怠无比，并且光明正大的摸鱼？”
“你不愿意？”
实习生猛地站起来，“义父，适才相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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