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
沈砚修快要到门口的时候，桑晚叫住了他。
她能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父亲和他已经离心，不再是最密切的合作伙伴。他要自己在桑家大小姐的身份和他的爱人之间做一个选择。
他现在肯娶她或许有很多理由，但是其中有一条一定是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想拉她走出二十多年的泥潭，在他身边重新开始生活。
她的眼光掠过父亲惊愕的面孔和华庭娇好的面容。
她很爱沈砚修，已经没了自我。如果他需要，让她把心掏出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她不能不管父亲和妹妹。
如果远峰集团不能安然度过危机，桑家这么多人里，可能只有她能承受这个后果。
她生来一无所有，也不怕失去一切。
但是父亲和华庭不一样。高处跌落的感觉，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沈先生，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沈砚修停在门边，鞋头转向，扭过半个肩膀。
眼里的柔情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冷漠疏离。
他不知道桑晚会说什么。她乖顺的时候是真的温柔动人，但是坚持起来，却是最倔强的女人。
他其实给了她很多台阶：“你要想清楚了，我说了，不用现在回答我。”
桑晚点点头，她想得很清楚。
她爱他这件事，或许不需要任何光明正大的身份，但是桑家大小姐需要：
“砚修，我永远是桑家的女儿，远峰集团的大小姐。你改变不了这一点。”
桑晚看到他眼神一点点冰冷下去，空气中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她知道自己过于不识好歹了，低头服软：
“你可以收回你说的话。这些事本来也不是你该为我做的。”
沈砚修觉得她真的是好样的。在和自己对着干这件事上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他没有像桑晚想象中那样怒火中烧，反而很冷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两个星期后会有人来接你。”
…
沈砚修走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这一句话，似乎代表着沈家和远峰集团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桑远峰意味不明地看着病床上的桑晚，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来的这两天，和沈砚修没有正面交锋过。
唯一一次拜访许士杰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证监会到底会不会高抬贵手，他心里也没底。如果有些违规操作深究起来，自己引咎辞职，卸任远峰董事长已经最好的结局。
结果沈砚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走之前给所有人抛下这个惊人的决定。他没想到自己女儿在他心里这么重要，问了一句：
“晚儿，这几天沈砚修和你说什么了？他要娶你，沈家良和顾蕴之能同意吗？”
桑晚有点累了，声音带着久病之后的疲惫：“不知道，他说能，就能吧。”
桑远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语重心长地交代：“这几天我找人把你转移到康复中心，会有最好的团队来照顾你。有什么情况随时和爸，还有华庭说。至于沈砚修，他说的话一向半真半假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等他真的兑现承诺那天，我们再说。”
他冷笑了一声：“沈家那样的世家大族，和我们还不一样。规矩大，没自由，你想进去也没那么容易。”
…
之后的日子变得一成不变。
康复中心的训练从术后第三天就开始了。
最初只是医生在她小腿肌肉上做的被动牵拉，每一下都会撕扯旧伤。
也是奇怪了，前一阵她那么自暴自弃，现在又能咬牙强忍。
有个人给了她足够强大的诱惑，她不得不承认，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身边，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太了解她了，吃定了她。知道只要他向自己招招手，她就会踩着刀锋走过去。
到了能坐起来的那天，训练室的光线比病房更冷，扶手也是冰凉的，康复师将她的身体从轮椅里扶起，一点点地让她尝试支撑自己的重量。
她的左腿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不是她自己的。
“可以了，桑小姐，今天就这样。”
康复师惊讶于她恢复的速度，但她手心里全是汗，后背也湿透了。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暴起。医生用止疼药用得很谨慎，没有给她加大剂量。
她觉得今天状态还不错，又扶了一下扶手，试图站直。
这一次她的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像一块沉木砸下去。
康复师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桑小姐，这件事不能急于求成。我会带助行器和拐杖过来，我们明天再尝试好吗？”
桑晚笑着点了点头，情况已经比她预想中好了很多。
沈砚修的人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借助拐杖站立几分钟。
她不能一直在港岛这边待着，沈砚修联系了京市的医生，将病例转接了过去。桑家没有异议，默认了由他接管。
港岛飞往京市的航班不过三个小时，但是碍于她的伤势和沈家低调的行事作风，沈砚修还是给她安排了私人飞机，随行的还有提前打好招呼的医生和专业护理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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