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修,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杂技团吧。”
沈砚修应了一声,目光越过维港落在远处的山脊线上。他记得在伦敦那两周,桑晚把他当个傻子骗,但是最后确实给他留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太过缠绵,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如果不是第二天她送他自己的’大礼’太过震惊,他一定会当天就把她带回国圈养起来。
她在杂技团应该吃了不少苦头,才练成那一身功夫。
许士杰继续说道:
“领头的是一对夫妻,男的叫孙科,他老婆好像叫陈继红。
他们收养桑小姐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了。桑小姐当年六七岁的样子,那时候她还不叫桑晚,叫温榆宁,我猜温是她生母的姓氏。
团里很多和她一样大的孩子。有些是家长送来学艺的,有些和她一样,是孙科夫妇收养的。
孙科的老婆怎么说呢,是个标准的悍妇。不过如果不是她足够泼辣,也降服不了孙科这样的人渣。
陈继红一直很不待见她,我猜测一半是因为桑小姐脾气很倔,不服管教,一半是因为桑小姐她…从小就是一个美人坯子吧。”
沈砚修没有说话,他能想象,一个没有依靠的小女孩到了那样的虎狼窝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他一直不想听这段故事。但是他不听,不代表这段故事就不存在。
应该是这一切,才造就了桑家大小姐内里极度乖张的性格,最后硬生生被沈砚国打断了腿。
许士杰的声音在寒风里略显低哑,尽量保持平稳:
“陈继红一开始就不愿意让孙科带她,桑小姐到十三岁登台之前都是在她手里熬着,吃了不少苦。我在医院看到的伤情报告,大多是她打出来的。”
他顿了顿,压着火气:
“这在当地不算罕见,尤其桑小姐是被弃养的孩子,团里总有人叫她小野种,只是这些现在看来都无关紧要了。
她那时候有一个挺要好的朋友,比她大个三四岁,是她师姐。她这个师姐性格温和,很照顾她,我听说她们一直住在一个宿舍。
孙科被陈继红看得很严,不让他碰这些小女孩,但是孙科经常喝酒,喝多了就没底线,往桑小姐还有她师姐的宿舍里闯。
桑小姐脾气硬,敢反抗他,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孙科拿她没办法,就拿她师姐撒气。她姐师也护着她,最后被打得最凶。”
许士杰说到这些于心不忍,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样欺男霸女的事情,他顶看不惯。
沈砚修倒是没想到,他以为在孙科那儿,被欺负的人是桑晚。
“桑小姐和她师姐应该一直忍受了他多年的骚扰。一直到她十六岁那年——她师傅喝多了,又一次闯进了她和她师姐的宿舍。那一次他疯得厉害…
我找到当地的退了休的警察了解到了一部分真相。
孙科喝醉了力气特别大,桑小姐和她师姐跪在地上,被打得快要昏过去。
那天孙科应该是想对桑小姐或者是她师姐做些什么,结果她师姐第一次反抗了,用一根练功用的绸带死死勒住了孙科的脖子。
但是女人的力气终归是不能和男人比的。当时的场面很混乱,眼看孙科就要挣脱,桑小姐情急之下拿了一个花瓶,朝孙科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不止一下…一直到他彻底瘫倒在地上。”
话音落地,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许士杰说不下去了。
沈砚修没想到会听到一个这样惨烈而绝望的故事。
天地不仁,两个女孩儿没有选择。
山脊线上的灯灭了,远处暗淡无光,沈砚修一直等到烟灭了,才回过神来。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后来呢?”
许士杰缓了缓情绪才继续说道:
“孙科就那样被她砸死了。她师姐发现情况不对让她赶紧跑,说事情本来就是因她而起,如果警察问起来,她就说人是她杀的。
桑小姐当时太小了,突然间砸死了自己的师傅,应该整个人都懵了。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就跑出去了。
但是那个退休的警察和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天亮的时候,桑小姐又回来了,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沈砚修整个人都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后,往事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他那一年迷路了之后为什么会在深夜遇到她,为什么她的脸上会是那样惊心动魄的神情…
他感到一阵胃绞痛,几乎站不稳,趴在了栏杆上平息自己。
许士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砚修,你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
许士杰:“她和她师姐被看管起来了。这个案子很难判,因为现场虽然有轻微的打斗痕迹,但她们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被强迫的证据,企图都很难算得上。
在当时,未遂的恶性案件又缺乏视频或录音证据,警方很难定性为正当防卫。加上孙科是他们的’养父’,外人又不了解情况,很容易被误导成家庭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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