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风在哭嚎。
那不是风声,是风被某种存在强行扭曲成哀鸣。万里冻土之上,白骨菩萨蹲踞的姿势凝固如雕像——如果真有雕像会用黑洞当眼睛的话。它按在冰面的那只骨爪,指缝间正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物质,不是血,是被炼化的界域本源,每一滴都重如山岳,一接触冰面就蚀穿出深不见底的孔洞。
孔洞深处,暗红色的纹路在疯长。
那不是阵法符文,是概念的癌变——白骨菩萨正在将“死亡”、“湮灭”、“不可回归”这些法则,像种子一样植入这片冰原的底层规则中。纹路所过之处,冰不再是冰,而是一种苍白、脆弱、随时会碎成虚无的“伪存在”。一只雪狐从远处奔过,前爪刚踏进纹路覆盖的范围,整条腿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是断裂,是从“有”直接跳转到“无”,连血迹都没留下。
狐凄厉尖叫,三条腿蹦跳着逃远。
白骨菩萨没有理会。
它的注意力,全在七百里外那座黑曜石巨城上。
准确地说,是城中的两个人。
透过空间、透过城墙、透过层层叠叠的防护法则,它的“视线”锁定在愈子谦和火娴云身上。那视线不是光,不是神念,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标记——就像猎人在猎物身上涂了只有自己能闻到的气味,无论猎物逃到哪里,气味都会在时空中留下无法抹除的轨迹。
它眼眶中的两个黑洞,旋转速度开始加快。
左眼的黑洞向内坍缩,吞噬光线、吞噬声音、吞噬一切可被感知的信息。
右眼的黑洞向外膨胀,喷吐出一种不存在于此世之物——那是被它吞噬、消化、重组后的“虚无”,一种连真空都比它充实的“绝对空无”。膨胀的虚无触及冰面,冰没有融化,而是直接逻辑崩坏:固体失去了“固”的属性,像水一样流淌,又像气一样蒸腾,最后定格在某种违反所有物理法则的中间态。
天空开始下雪。
黑色的雪。
每一片雪花的形状都像微缩的骷髅头,落下时不是飘,是坠落,带着要将大地击穿的重量。黑色雪花触及白骨菩萨的身躯,立刻被骨头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吸收,符文的亮度增加一分。
它在蓄力。
在等待。
但寒渊城,不是它能轻易踏足之地。
当第一片黑雪飘到城墙百丈范围内时,城墙表面那些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忽然睁开了眼睛。
不是比喻。
是真的眼睛——成千上万只银白色的、瞳孔如冰裂的纹路般的眼睛,从城墙内部浮现,齐齐望向白骨菩萨的方向。
所有的眼睛同时眨了一下。
“咔嚓——”
百里冰原,温度骤降三千度。
不是寒冷,是“温度”这个概念本身被削弱到了濒临消失的阈值。黑雪在半空中冻结、定格、然后碎成最基础的粒子消散。白骨菩萨身下的暗红色纹路,蔓延速度瞬间减缓了九成,像被冻住的血液。
城墙上的眼睛又眨了一下。
这一次,白骨菩萨动了。
它缓缓抬起头——那个动作的缓慢不是因为它笨重,而是时间在它周围被拉长了。头颅抬起的轨迹上,空间留下一道道苍白的裂痕,裂痕中不是虚空,是更可怕的、连“空”都不存在的“前虚空态”。
它张开嘴。
没有声音发出。
但城墙上的所有眼睛,同时流下了银色的血泪。
血泪滴落城墙,顺着石缝流淌,在墙根处汇聚成一圈银色的光环。光环升腾而起,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整座寒渊城笼罩其中。
屏障与白骨菩萨的“无声嘶吼”碰撞。
碰撞处,现实被撕裂了。
不是空间裂缝那种小打小闹,是维度层面的撕裂——那片区域短暂地坍缩成了二维平面,所有进入其中的事物,无论是光、风、雪还是法则,都被压扁成一张薄如蝉翼的“画”,然后在画中自燃,烧成灰烬,灰烬再燃烧,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这是圣皇级别的对抗。
不,甚至超越了寻常圣皇——白骨菩萨是“不可名状之物”,是法则的畸形造物,它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对正常世界的污染和颠覆。而寒渊城……这座城的历史,比下界绝大多数王朝都要古老。
第一次试探,平手。
白骨菩萨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继续用骨爪在冰面上刻画暗红纹路。
但它眼眶中的黑洞,旋转速度又加快了一分。
它在计算。
计算屏障的强度,计算城主的实力,计算自己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将这座城从“存在”的名单上彻底抹去。
三天。
它计算出的结果是:如果全力出手,不计代价,它需要三天才能攻破寒渊城的防御。
而三天后……
那两个猎物,就该出来了。
它不急。
它等了千年,万年,不差这三天。
于是它就这样蹲在冰原上,像一尊由死亡本身雕成的神只,静静地、永恒地、等待着狩猎时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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