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在震荡。
那不是声音的震荡,是概念的震荡——就像一幅画里的人物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困在画中,开始用头撞击画布,试图撞破二维与三维之间的壁垒。每一次震荡传来,这片空间夹层的光影就扭曲一分,那些无法形容的色彩开始褪色、剥落,露出背后更加荒芜的、连“虚无”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绝对空”。
青衣人的喘息越来越重。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勒,每一笔都拖拽出银白色的光痕,光痕交织成网,试图加固这片夹层的壁垒。但那网在白骨菩萨的冲击下,像蛛丝般脆弱,一触即溃。
“撑不了多久。”他咬牙道,嘴角渗出一缕血丝——那是圣力反噬的征兆。天空圣师固然能短暂撕开空间、遁入夹层,但这就像潜水员潜入深海,每多待一息,承受的压力就呈几何级数增长。“三十息,最多三十息,这片夹层就会崩塌。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最近的‘空间锚点’跳出去。”
“锚点在哪?”愈子谦问。他的虚空道体在这片夹层中反而比在外界更自在——因为这里本就是空间的“褶皱处”,虚空之力在这里如鱼得水。但他能清晰感觉到,那只白骨菩萨的“存在”正从外部侵蚀这片夹层,像火焰舔舐纸的边缘。
“感知不到。”青衣人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白骨菩萨的‘湮灭场’干扰了所有空间标记。我们现在……是真正的迷失者。”
火娴云一直没说话。
她闭着眼,双手按在胸前——“星泪之契”项链正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不是危险的预警,是某种……指引。项链深处,那颗星溟留下的泪滴状宝石中,仿佛有星图在旋转。那不是下界的星图,是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的、跨越了无数位面的星座轨迹。
“西南。”她忽然开口,眼睛仍未睁开,“西南方向,七百里外,有一处‘稳定的裂缝’。裂缝另一端……有生命的气息。很多生命。”
青衣人猛地转头看她:“你能感知到外界?”
“不是感知,是‘看见’。”火娴云终于睁眼,瞳孔深处映出旋转的星芒,“星泪之契在给我指路。那条裂缝……似乎是人为开辟的,边缘很规整,有阵法维护的痕迹。”
“传送阵。”青衣人立刻明白了,“七百里……来得及。抓住我!”
他双手合十,周身爆发出刺目的青光。那光不是圣力,是燃烧本源——天空圣师最核心的那一缕“天空真意”被点燃,化作推动力,强行在这片虚无中撕开一条通道!
“走!”
三人化作三道流光,射向西南。
背后,夹层彻底崩塌。
崩塌的瞬间,愈子谦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一只眼睛。
白骨眼眶中的黑洞,此刻正透过崩塌的裂缝“看”进来。那不是生物的视线,是法则的注视——被那只眼睛看到的事物,会在概念层面被标记、被追踪、被最终“消化”。视线扫过他的刹那,愈子谦感到自己的“存在”微微摇晃,就像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惊扰,险些散开。
他立刻运转《不朽身》。
不是防御,是锚定。
以“不朽”的意念,将自身的存在钉死在“我即是我”这个最基础的认知上。玉色的光晕从皮肤下透出,在虚无中撑开一片微小的、却无比坚定的领域。
那只眼睛停顿了一瞬。
仿佛在惊讶:区区大地圣师,竟能抵抗“湮灭注视”?
就这一瞬的停顿,三人冲出了夹层。
现实。
天空是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着远处连绵的雪山轮廓。他们落在一片冰原上,脚下是万年不化的玄冰,寒气刺骨,连呼出的白气都在空中冻成冰晶簌簌落下。
七百里,青衣人燃烧本源的一跃,精准地将他们送到了火娴云所说的“裂缝”前。
那不是裂缝。
是一座城。
一座建在冰原裂缝边缘的、完全由黑曜石筑成的巨城。城墙高达百丈,表面光滑如镜,映出铅灰色的天空和三人渺小的身影。城墙上没有任何守卫,也没有任何旗帜,只有城门上方刻着三个古老的篆字:
“寒渊城”
城门是开着的。
或者说,根本没有门——那道高达三十丈的入口,就是一道垂直切开的、光滑如镜的空间裂缝。裂缝边缘流淌着银色的光晕,那是稳定空间裂缝的阵法符文在运转。从裂缝向内望去,能看到城内的景象:街道纵横,楼阁林立,行人往来,俨然一副繁华都会的模样。
但诡异的是,所有景象都是无声的。
就像在看一幅会动的画,或者一场被按了静键的戏剧。行人交谈没有声音,车马行进没有声音,甚至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都消失了。整座城被包裹在一层绝对的寂静里。
“空间隔音结界。”青衣人收敛了气息,脸色依旧苍白——燃烧本源的代价不小,他此刻的修为已跌落到天空圣师初阶的边缘,“看来这座城的城主,至少是圣王级的存在,才能布置出笼罩全城的静音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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