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小镇的客栈在经历了一日的喧嚣后,终于沉入寂静。
月光透过窗棂,在房间地板上投下冷清的斑驳。
覃故躺在床榻上,帷帽摘下放在枕边,露出那张过分苍白却俊美得近乎妖异的年轻面容。
他双眼紧闭,睫毛却不时剧烈颤动,显示出主人并未安眠。
睡不着。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大王村的每一个细节,交织成一片理不清的乱麻。
那外乡年轻姑娘的惨死、滔天的怨气、被沉河的骸骨……这一切看似合理,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悲剧闭环。
道远的超度,村民的忏悔,似乎也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但覃故心头的疑云却越积越厚。
那些怪物……不仅仅是怨气的造物。
它们身上缠绕的那丝若有若无的魔气,如同白帛上的墨点,刺眼而突兀。
蒋延、楼听雨,他们修为都不弱,不可能察觉不到。
为何他们都默契地忽视了这一点?
只将一切归咎于怨念,便匆匆了结?是不愿深究,还是……不能深究?
那魔气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并非只源自少女的怨念,更像是来自某个更遥远、更黑暗的角落,触动了他记忆深处某些被冰封的碎片。
可每当他想抓住那丝感觉,它又如同滑腻的毒蛇,悄然隐没。
还有方位不对。
少女的怨念核心沉于河底,源自下游。
可他之前分明在大王村的另一端,感知到过的另一股比之更加强大、古老的怨念——扭曲、冰冷,带着那种令他心悸的熟悉感。
但就在他打算深夜再去探查时,那股气息却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感知错了?还是……被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提前抹去了?
思绪转到楚平野,覃故更是感到一阵无力的烦躁。
这家伙时而蠢得令人发指,时而又像换了个人,摇着折扇故作高深,让人摸不透底细。
本以为是个藏得极深的角色,可大王村一事,他那咋咋呼呼、全然信赖的表现,又让他之前的判断显得像个笑话。
这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真假难辨,让他懒得去揣测,却又无法完全忽视。
最让他心头沉甸甸的,是道远。
那和尚看他的眼神,澄澈之下是洞悉一切的平和。
几次三番的言语点拨,“旧日怨念”、“心魔难消”、“唯有自渡”……每一个词都像细针,精准地刺向他试图隐藏的最深秘密。
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猜到了自己与那万千怨念共鸣的根源,猜到了自己这身冰冷死寂的气息并非功法所致,而是……
“判官”。
这两个字如同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道远那和尚知晓多少?
他迟迟没有点破,是慈悲,是观望,还是另有打算?
种种疑虑交织,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越缠越紧。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而在另一端的万里之外,另一幅景象正在上演。
归墟之海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流淌的,由无尽怨念与破碎法则组成的浑浊能量洪流,发出低沉而永恒的呜咽。
粘稠、压抑,是此地唯一的注脚。
在一片相对平静的虚无之壁上,巨大的、仿若天然生成的石壁巍然矗立,其上刻满了古老而繁复的封印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死物,它们如同呼吸般明明灭灭,每一次闪烁都荡开一圈微弱的光晕,艰难地抵抗着来自石壁内部那企图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
一道高大的身影,沉默地伫立在石壁前。
他全身都包裹在一种不知材质的漆黑布料中,严丝合缝,没有一寸肌肤暴露在外,唯有一双眼睛,透过遮蔽的缝隙显露出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空洞,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石壁上闪烁不定的符文光晕,却照不进丝毫光亮。
石壁内部,并非实心。
一阵沉默后,一道声音悠悠穿透而出,直接响在黑影的脑海,或者说,响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声音糅合了无尽的魅惑与彻骨的嗜血,轻柔似情人低语,却又冰冷如万载玄冰。
“我几百年前送出去的那一缕分身……已经遇到我百余年前撒下的那颗种子。”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期待,“可惜种子要破土,还差点火候。”
黑影纹丝不动,如同石雕,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石壁。
“你,”那魅惑的声音继续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此番前去,找到他。守在他身边。”
“必要时,”声音顿了顿,其中的嗜血意味陡然加重,“加快种子的破土,和他的……成长。”
“他会是……”女声拖长了调子,充满了笃定与贪婪,“我们突破这封印的,最大助力。”
直到此刻,黑影才有了极细微的反应。
他头部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刚从长久的石化状态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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