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舟踩着沾着露水的胶鞋,裤脚卷到膝盖,手里攥着个磨损的笔记本,挨个鸡舍查岗。
“萨米,三号舍的温控器再调高一度。”他指着墙上跳动的数字,笔尖在本子上划了道横线,“昨天这批雏鸡刚到,温度差一度都容易扎堆。”
黑瘦的萨米立刻应着,手里的扳手转得飞快。
半年前他还总偷偷把饲料往家里带,被王北舟抓包后,没罚钱,反倒给了他份家庭份额的饲料票。从那以后,萨米干活比谁都上心。
鸡舍里暖意融融,刚破壳的雏鸡像黄色的小绒球,挤在电热板下啄食。
王北舟蹲下来,指尖碰了碰食槽里的颗粒饲料,湿度刚好——这是他摸索了三个月才定下的配比,比之前的配方省料还长得快。
王北舟查完三号舍,刚走到五号舍门口,就发现墙上的温度计不对劲——玻璃管里的水银柱忽上忽下,读数跳得厉害。
他伸手碰了碰温度计外壳,冰凉的玻璃上有道裂痕。
“萨米,你先盯下三号舍的温度。”王北舟朝不远处的萨米喊了声,从笔记本里抽出张采购单,“去库房领个新温度计来,报我名字。顺便把各舍今早的温湿度记录都拿过来,我核对完再走。”
萨米刚跑远,李朴的皮卡就碾着晨雾来了。车窗摇下,露出他手里捏着的保温杯,热气裹着枸杞的甜香飘过来:“查完了?去办公室说点事。”
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报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朴把保温杯推给王北舟,手指点着电脑屏幕上的柱状图:“上个月营收涨了三成,乌干达的订单又追加了两百箱。”
王北舟喝着枸杞茶,指尖划过报表上的人力成本项:“主要是优化了排班,把夜班和白班的人手调了下,避免窝工。还有饲料配方改了后,损耗降了五个点。”
李朴从抽屉里抽出份打印好的分工表,拍在桌上。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李朴,负责财务核算、外联对接、大客户谈判;王北舟,负责人力调度、生产监督、运营优化。
“以后公司就这么分。”李朴点燃支烟,烟雾绕着他的发梢转,“财务我把着,外联有姆巴迪他们帮衬;运营这块,你比我细,放手去干。”
王北舟的指尖在“运营总监”四个字上顿了顿,耳尖有点发热。
刚来时他连鸡笼都不敢碰,现在要管着三十多个当地工人,还要盯着从雏鸡到出栏的全流程。
“朴哥,我怕……”
“怕什么?”李朴打断他,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窗外,“你看萨米他们,现在谁不服你?上次姆巴蒂闹着要涨工资,不是你带着他算清楚绩效,他能心服口服?”
王北舟想起上个月的事。
老工人姆巴蒂嫌工资低,带着几个老乡要罢工。
他没叫保安,反倒把人叫到食堂,煮了锅牛肉汤,拿出考勤表和绩效单,一笔笔算清楚:“全勤奖、超产奖、卫生奖,加起来比隔壁鸡场多三成。要是能把损耗再降两个点,我跟朴哥申请给你们发年终奖。”
那天姆巴蒂喝了三碗牛肉汤,临走时拍着胸脯保证:“北舟哥,以后你说咋干就咋干!”
“运营不是靠凶,是靠细。”李朴弹了弹烟灰,“你做的那些记录,比我清楚多了。”
王北舟没再说话,把分工表折好,塞进笔记本的夹层里。
纸页边缘的褶皱,刚好和他之前记的斯瓦希里语单词本叠在一起。
刚走出办公室,就见食堂的阿莎跑过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北舟哥,姆巴蒂和萨米吵起来了,说是为了装货的顺序。”
鸡场门口,两辆货车正等着装货。
姆巴蒂叉着腰,指着萨米的鼻子喊;萨米攥着装货单,脸涨得通红。
十几个工人围在旁边,窃窃私语。
“吵什么?”王北舟走过去,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人群静了下来。
他接过萨米手里的单子,扫了眼:“姆巴蒂负责鲜鸡,要赶早班船去桑给巴尔;萨米负责冻鸡,下午发货就行。怎么会冲突?”
姆巴蒂梗着脖子:“他占着装卸台不肯让!我的货要赶不上船了!”
萨米急得摆手:“我这有易碎品标识,要轻放!他的人毛手毛脚的,碰坏了怎么办?”
王北舟看了眼装卸台,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他从口袋里掏出粉笔,在地上画了条线:“左边归姆巴蒂,鲜鸡优先装,二十分钟内清场;右边归萨米,冻鸡慢慢装,装卸工各分五个。”他指着墙上的摄像头,“我盯着,谁超时谁扣全勤奖。”
姆巴蒂和萨米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王北舟弯腰拎起个鲜鸡笼,往左边台面上放:“还愣着?赶不上船,你们这个月的超产奖就没了。”
工人们立刻动起来。
铁笼碰撞的声音、吆喝声混在一起,却井然有序。王北舟靠在门框上,手里的笔记本不停记录着:装卸台分区使用,效率提升40%。
中午吃饭时,李朴带回来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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