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在剧痛中清醒过来。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他试着提气,却发现内力涣散,经脉滞涩——这阴毒的内力,绝非寻常。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聚焦在窗边那个戴着灰色帷帽的身影上。
他声音嘶哑:“咳……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子林啸,不知此地是?”
帷帽女子头也没抬:“白沙村,渔村。你伤得很重,肋骨断了两根,内腑受创。能留下性命,已是侥幸。”
她语气平淡,但“侥幸”二字,却让林啸心头一凛。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就在这时,腹中一阵强烈的空虚感袭来,伴随着轰鸣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响亮。
林啸古铜色的脸上顿时泛起窘迫的红晕,下意识想蜷缩身体掩饰,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沈青崖捣药的动作顿了顿,并未抬头:“重伤失血,腹中空虚是常事,不必觉得难堪。”
她放下药杵,起身走向灶台,生火,淘米,动作依旧带着几分病弱的迟缓,却有条不紊。
粥香渐渐弥漫开来,对饥肠辘辘的林啸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沈青崖盛了一碗稠度适中的米粥,却没有走向床边,而是放在了屋内唯一的那张破旧木桌上。
她拿了一根一头被削得略尖的细竹当管子,代替勺子,插在碗里。
“自己能过来吃吗?”她问。
林啸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又感受了一下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和虚弱,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再次失败,额头上沁出冷汗。
他有些沮丧地摇摇头,声音干涩:“前……前辈,我……好像动不了……”
沈青崖似乎早有所料,隔着灰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她沉默地走到桌边,端起碗,却没有用那根木棍,而是就着碗边,递到林啸唇畔。
她嘱咐道:“慢点喝,别呛到。”
林啸愣了一下,顾不得许多,就着碗沿,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温热的粥水滑入喉咙,极大地缓解了身体的虚弱和饥饿感。
他吃得有些急,一碗粥很快见底。
沈青崖直起身,将空碗放回桌上,不再看他。
“肠胃空了几日,初次进食不宜过多。”
林啸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感激之情更盛,忍不住又道:“前辈,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晚辈林啸,斗胆请教恩公尊姓?待林啸伤愈,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但有所命,劈柴挑水、护院守门,晚辈万死不辞!我力气大得很!”
沈青崖正拿起抹布擦拭桌面,闻言头也没回,只丢下一句:“沈,养好伤,能自己走动,便是最好的报答。现在,节省体力,勿再多言。”
沈?林啸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这位沈前辈的关怀方式,真是……特别。
这渔村,处处透着不寻常
是夜,海风呜咽,林啸深陷于高热与剧痛交织的混沌之中。
他意识涣散,断断续续地嘶语着:“爹,快走,他们追来了……”
“令牌是天剑门的,他们要……清理门户。”
“沧海……不能给他们……”
窗边,正在调息的沈青崖,身影几不可察地一僵。
天剑门?清理门户?
这几个字像冰锥,狠狠刺入她心底。那正是她师兄凌千锋执掌的门派。
这少年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他的重伤,竟然与天剑门有关?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这渔村的平静,恐怕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她压下翻涌的气血,为林啸施针稳定伤势。
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她扶墙喘息,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颤抖。
或许,守护眼前这一线生机,比追寻虚无缥缈的“大道”更为真实。
正当沈青崖心神微澜之际……
“前辈!”
林啸不知何时突然半坐起来,傻傻笑着,露出整齐的大白牙,自言自语:“前……前辈,您……您对我真好!我……我以后一定像孝顺我娘一样孝顺您!”
沈青崖嘴角抽了一下:“大可不必。”
“诶,好,听娘的。”林啸说罢,扑通一声,打着憨声,彻底沉睡。
沈青崖:“……”
三日后,林啸伤势好转,在院中劈柴,目光却忍不住飘向槐树下补网的沈青崖。
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大概、也许……又又又找到娘亲了!找到了他心中的剑神娘亲——沈惊鸿。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已是他离家两年来,第九次产生这种强烈的预感。
前八次,结局皆惨烈。
有一次,他认定镇上一个使剑的寡妇是他娘,结果差点被对方拿着扫帚追出三条街;还有一次,他信了一个自称知道“沈惊鸿”下落的老骗子,结果仅有的盘缠被骗得精光,饿了好几天肚子。
可这一次,林啸觉得,感觉前所未有的对!
这位沈前辈,虽然看着病弱,言语冷淡,但那种深藏不露的高人风范,还有这渔村里透着的种种不寻常……都与他想象中的娘亲形象,隐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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