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封被故意遗落于废纸堆中的涂改信件,实则是他有意为之。
若非如此,待司天监将消息传回,纵使清白,也难免惹来朝中猜忌。
他敢弃信于残卷之中,便是笃定王炅能识破这等阴诡伎俩。
六月下旬。
高顺与吕绮玲由江乘登岸。
礼部主客司官员已在渡口等候多时。
“高将军。”
一名青年官员上前深揖,衣袍绣鹭纹,“卑职顾元叹,主客司主事,奉礼部侍郎之命,特来迎候。”
“顾主事。”
高顺抱拳还礼,动作粗犷却不失礼数。
顾雍微微颔首,言道:“家师蔡大家,昔年与西凉诸将颇有渊源。
某少居洛阳,曾任上虞县长,年前调入礼部任职,故受命接待徐州来使。”
“蔡邕?”高顺脚步微顿。
“正是。”
顾雍点头。
高顺翻身上马,神色复杂:“曾有幸见过蔡公一面,一代鸿儒竟冤死长安狱中,令人扼腕。”
“诚然。”顾雍眼中掠过一抹黯然。
他出自吴郡望族,少年成名京师,归乡后历任合肥、曲阿、上虞诸县令,终被召入中枢执掌外交事务。
半生仕途,除却才具与家世,又怎少得了恩师余荫?
“顾主事。”车帘掀动,吕绮玲一袭红裙映日生辉,轻声问道,“这江乘渡口商船络绎,往来者莫非只通徐州?”
顾雍笑道:“亦有驶往淮南,乃至贩货入兖州者。”
“原来如此。”她垂下帘幕。
心中已有轮廓,对这片疆土的繁盛与格局,悄然有了几分体察。
对王炅的传闻在徐州众说纷纭,有人称他年少倜傥、英气逼人,也有人说他行事狠辣、作风粗野,更有言其气度非凡、勇武过人,不输其父当年威名。
种种说法截然不同,却都指向同一个事实——那是个不容小觑的少年。
车驾缓缓前行。
三百陷阵营精锐步履整齐,随行护卫。
顾雍暗自打量这支队伍,军容肃穆,杀气内敛,竟似比大蜻本部的主力军团还要凌厉几分。
夕阳西沉。
顾雍与高顺一行方才抵达大蜻城下。
车马一律停驻城外马厩。
陷阵营全员留营待命,仅十余亲卫随主入城。
此时城中灯火璀璨,街头人声鼎沸,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街道两侧红灯高挂,微风轻拂,光影摇曳。
不少身着儒衫的学子围聚在灯下,低头思索谜题。
“真是热闹。”
吕绮玲睁大双眼,满目新奇。
“顾主事。”
高顺眉心微皱,低声问道:“如今已是酉时,大蜻城竟还不闭门禁街?”
“正是。”
顾雍含笑答道:“除非战事紧急,否则大蜻从不行宵禁。
往来客商百姓皆可投宿驿站,学子凭学籍便可入住学府歇息。”
“呵……”
高顺心头一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天下动荡,州郡皆严令夜禁,唯恐生乱。
谁料这座城竟能如此安定从容,繁华之中透着底气。
“这是糖?”
吕绮玲指着摊上晶莹剔透的白色颗粒,好奇发问。
“客官有所不知。”
店主连忙上前介绍:“这叫冰糖,听闻是大蜻学子从《齐民要术》中参悟而出,惠及民间。
我们都是从大蜻商会进货贩卖,价钱比饴糖还低,滋味却更甘润。”
“叔父……”
吕绮玲抬头望向高顺,眼神带着期盼。
高顺略一迟疑,从怀中取出一块马蹄金:“掌柜的,称一斤。”
“这……!”
摊主愣住,手足无措。
一块金锭,足够盘下整间铺面,岂止买些冰糖!
“呵呵。”
顾雍笑着掏出布袋,数出二十枚铜钱递上:“高将军久居军中,怕是不熟市井行情。
这金子太贵重,在寻常巷陌反不好使。”
“多谢提醒。”
高顺脸上微微发烫。
身为武将,平日所需自有下属操办,哪里留意过这些琐事。
“无妨。”
顾雍摆手笑道:“大蜻城里好玩之处尚多,天色已晚,不便拜见主公。
不如由我带诸位随意走走,领略一番城中风貌?”
“也好。”
高顺点头应允。
吕绮玲捧着芦苇叶包好的冰糖,嘴里甜着,心里也不禁疑惑:“既如此物产丰饶,为何在徐州从未见过?”
顾雍目光微动,未及开口。
高顺苦笑一声道:“恐怕这些东西早被徐地商人尽数收去,送入豪族士家府邸,哪会流入市井?那些士人素来轻视我等边关武夫,自然不会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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