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但他在村口留下的一箭,却像一颗巨石,在盘龙村这潭死水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张三等人连滚带爬地逃回村西头李癞子的院子,将周辰“一箭穿雀”和“反向勒索”的事,添油醋地描述了一遍。
在他们的嘴里,周辰已经不是人,而是成了某种山中精怪附体的妖人。
“……那竹箭嗖的一声,比燕子还快!几十步外啊,那麻雀‘啪’就炸成了一团毛!”
“他还说,下次……下次箭头上要淬毒!”
消息像长了脚的瘟疫,迅速传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盘龙村彻底炸开了锅。
村头的大槐树下,平日里无所事事的闲汉们聚在一起,唾沫横飞。
“吹牛吧?周家那小子我看着长大的,风吹就倒的病秧子,还能射箭?”一个光头汉子满脸不信。
“可张三他们三个的魂都吓飞了,那做不了假!”旁边一个瘦猴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惊惧,“再说,昨天李癞子那胳膊,你们是没瞧见,折得跟麻花似的,邪门得很!”
“邪门?我看就是撞了邪!不然一个快死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
村民们的反应,大致分成了三类。
绝大多数,是恐惧。
在这个愚昧和迷信占据主流的时代,无法理解的力量,最容易被归结于鬼神。他们看向周家那座破败茅屋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敬畏和疏远。
少数,是压根不信。
他们认定是张三几人办事不利,夸大其词,等着看周辰被李癞子打断手脚的好戏。
还有极少数,是那些曾经被李癞子欺压过,却敢怒不敢言的老实人。
他们躲在自家的门缝后,偷偷望着周家的方向,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而又不敢声张的期待。
风暴的中心,李癞子的家中,正传来一阵器物破碎的暴响。
“三十斤粮食!三斤盐!他怎么不去抢!”
李癞子暴跳如雷,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水缸。浑浊的水流了一地,映出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那条被周辰卸掉的胳膊,虽然找村里的土郎中勉强接上了,但稍微一动,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可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他难受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周辰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片纯粹的、看死人般的漠然。
“哥,怎么办?那小子邪乎得很,咱们……”张三捂着伤腿,哆哆嗦嗦地问。
“闭嘴!”
李癞子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去,还是不去?
去,他李癞子在盘龙村横行多年积攒的威风,将一夜之间荡然无存,从此沦为全村的笑柄。
不去,周辰那句“下次箭头上会淬毒”的威胁,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面子和命,哪个更重要?
这个选择题,对于李癞子这样的滚刀肉来说,其实并不难做。
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去……把家里那袋谷子扛上!还有那块盐巴!”
正午时分,太阳升到了最高。
盘龙村的村道上,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李癞子脸色铁青,亲自扛着一个沉重的麻布口袋。在他身后,张三和另一个跟班,则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用油纸包好的青盐。
三个人,都像是去上坟一样,表情沉重而屈辱。
全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的身上。
村民们自发地从家里走了出来,远远地跟在后面,形成了一支沉默的围观队伍。
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大声议论,只是用一种见证历史般的眼神,看着这颠覆他们认知的一幕。
终于,李癞子走到了周家那扇破败的院门前。
他停下脚步,喉结上下滚动,脸上的肌肉因为屈辱而不住地抽搐。
在全村人的注视下,他膝盖一软,“砰”的一声,沉闷地跪了下去!
麻布口袋也随之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结实的闷响。
“咚!”
这声音,仿佛不是砸在地上,而是砸在了每一个围观村民的心上。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真的……跪了!
那个横行乡里,无人敢惹的李癞子,竟然真的给一个病秀才的家门口,跪下了!
院内,苏媚儿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听到了李癞子那声屈辱的闷跪。
小叔不在家,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开门?她不敢。
不开门?又怕激怒了李癞子。
慌乱之中,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辰早上离开时,那平静而充满力量的眼神。
对,小叔子说过,有他在,天塌不下来。
他既然敢说出那样的条件,就一定想好了所有的后果。自己不能给他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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