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持续了数息。
唯有寒风卷过破碎冰原的呜咽,以及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随着黑暗手臂的湮灭而消散,但另一种源自冰魄仙子身上的、清冷而浩瀚的威仪,依旧让空气凝滞。
墨渊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率先挣扎着起身,对着空中那道清丽绝伦的身影,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却带着敬意:“晚辈青云宗墨渊,携师弟妹,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洛璃、萧逸、红芍,以及勉力支撑着的云昭,也随之行礼。若非这位雪域之主及时出现,他们此刻已然化为飞灰。
冰魄仙子眸光清浅,如同万年不化的雪山顶上的天池之水,淡淡扫过众人,尤其是在云昭身上停留了一瞬,方才开口道:“不必多礼。清除此等域外污秽,本座职责所在。”
她的声音并无多少暖意,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坦然。她目光转向那片因为祭坛崩解、黑暗手臂被毁而依旧能量紊乱、空间破碎的永寂雪渊边缘,秀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只见她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却蕴含着无上冰系法则之力的清辉洒落。清辉所过之处,那些肆虐的空间乱流如同被抚平的绸缎,渐渐稳定下来;地面上被阴影污染、如同疮疤的黑色冰晶,在清辉照耀下迅速消融褪色,恢复成本来的晶莹;连那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地形,也在无形的力量作用下缓缓弥合、平整。
举手投足间,抚平空间创伤,净化阴影污染!此等手段,已然近乎造物之主!
众人看得心神摇曳,对这位神秘雪域之主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知。这绝非普通炼虚境大能所能企及。
做完这一切,冰魄仙子的目光再次落回云昭身上,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你体内……有故人的气息。混沌龙族,竟还有传承留存于世?”
云昭心中一震,知道对方感知到了龙源心核的存在。她并未隐瞒,坦然道:“回禀前辈,晚辈机缘巧合,得遇一位混沌古龙前辈遗骸,蒙其垂青,传承龙源心核,嘱托晚辈继承其志,对抗‘暗渊’。”
“遗骸……果然,当年一战,祂们终究是……”冰魄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追忆与怅然,虽一闪而逝,却让她那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人间气息。她微微颔首,“你能得祂认可,是你的造化,亦是你的责任。”
她顿了顿,看向众人,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此地非谈话之所,随我来。”
说罢,也不见她有何动作,众人只觉得周身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眼前景象瞬间模糊、扭曲。下一瞬,脚踏实地之感传来,周围的极寒与死寂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凉与浓郁到极致的天地灵气。
定睛一看,他们已身处一座完全由万年玄冰构筑而成的宏伟宫殿之中。宫殿穹顶高远,铭刻着周天星辰图谱,散发着朦胧清辉。四周冰柱玲珑剔透,隐约可见内部有冰髓流淌。脚下是光滑如镜的冰面,倒映着众人的身影,纤毫毕现。此处,俨然是冰魄仙子的道场——冰璃宫正殿。
“坐。”冰魄仙子于主位冰莲台上翩然落座,示意了下殿内那些自然凝结而成的冰晶座椅。
众人依言坐下,立刻便感到一股精纯的寒意涌入体内,非但没有不适,反而迅速抚平着他们因激战而躁动的气血与灵力,连伤势的恢复都加快了几分。这冰璃宫,本身就是一处无上修炼宝地。
有身着冰绡、容貌清丽的侍女无声无息地奉上灵茶,茶香清冽,闻之便觉神魂一清。
“前辈,那‘暗渊’以及影盟,究竟是何来历?与混沌龙族又有何恩怨?晚辈等人虽知其危害,却始终难窥全貌,还请前辈解惑。”墨渊作为大师兄,率先开口询问,这也是众人心中最大的疑团。
冰魄仙子端起冰晶茶杯,浅啜一口,眸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回到了那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岁月。
“ ‘暗渊’,并非此界之物,甚至并非尔等通常理解的‘生灵’。”她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它更像是一种蔓延于诸天万界之间的‘概念’、‘现象’或者‘疾病’。它以世界的本源、法则、乃至众生灵性为食粮,其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吞噬’与‘终结’。被其侵蚀的世界,最终会化为绝对的‘无’,一切痕迹都被抹去。”
众人屏息,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从一位疑似上古存活下来的大能口中证实,依旧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
“混沌龙族,诞生于太初混沌,其力可开天辟地,其性包容万物,本是维系诸界平衡的重要一族。也因此,它们成为了‘暗渊’吞噬之路上最大的阻碍之一。”冰魄仙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敬意,“远古之时,曾爆发过波及无数世界的‘太虚之战’,混沌龙族联合其他先天神魔,与‘暗渊’及其爪牙殊死搏杀。那一战……打得星河崩碎,法则重构,无数强大的存在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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