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许婉清带过来的那个孩子,她说不上不待见,但也算不上多喜欢。
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就连姓都是跟的母姓。
这一走出去,明摆着告诉别人,她儿子是那孩子的后爸。
他们一家在给别人养儿子。
只是碍于,想着她儿子以后,说不定还指望他养老呢,她也就没多说什么。
结果,五年前的一场意外,俩人都没了。
儿子都没了,许逾白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可谁知,大孙子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会给他们养老。
第二句是:但他们要帮他把许逾白抚养长大。
看在钱和粮票的份上,他们便应了下来。
无非就是家里多张嘴吃饭罢了。
而且,许逾白那个时候,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
这也是,她不待见许婉清母子的另一个原因。
乡下孩子哪个不是早早辍学,帮着家里干活,挣工分了。
只有许逾白一路从小学,念到了初中,最后甚至还考上了高中。
她儿子死了,她孙子又接过他父亲的担子,把那小子供到高中毕业。
在她眼里,许逾白无异于一只,一直趴在他们老陈家身上吸血的吸血虫。
所以,就算平日里,大儿子和大儿媳对他不好,她也装没看见。
只要他没主动闹到她面前来,她就当不知道。
因为她知道,他向来不是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她以为,大儿子一家顶多就在生活上苛待他一些。
但谁料,这俩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背着他们,把他卖给孙家当上门女婿。
算算岁数,孙玉珠今年差不多也三十六七了。
她比许逾白要大上将近二十岁,这么一想,也难怪他走得这么匆忙,连说一声都不说。
现如今,许逾白是走了,可砚舟却一副要替他讨回公道的架势。
以前也没觉得,他跟那小子感情有多深啊。
钱桂芬下意识看向陈大山,却见陈大山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意思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掺和。
钱桂芬心底蓦地一片悲凉。
陈家的这几个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不管事的不管事,不正干的不正干,早死的早死。
唯一一个靠谱的,还长年不着家。
回一趟家,还是为了胳膊肘往外拐。
陈有柱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语气有些艰涩:“他们毕竟是你的亲大伯和大伯母。”
陈砚舟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婚姻法》规定:结婚必须男女双方完全自愿,不许任何一方对他方加以强迫,或者任何第三者加以干涉。”
“????”
他突然的普法,别说陈家一家了,许尽欢都有些懵逼。
他看着凶神恶煞,一副随时一拳干翻所有人的样子。
没想到,还是个遵纪守法以理服人的好同志。
他说的解决办法,就是给陈有柱二人科普婚姻法,让他们知错就改,迷途知返?
他们能听得进去吗?
婚姻法不婚姻法的,史翠香和陈有柱他们听不懂。
就听见什么结婚要男女双方完全自愿了。
他俩一脸不以为意。
“砚舟啊,你也别吓唬你大伯和大伯母,什么自愿不自愿的。”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事都是由家里长辈说了算,哪有小辈自己做主的呢,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许尽欢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主义盲婚哑嫁的那一套呢。
“许逾白亲爸死的早,你爸和她妈也没了,既然他喊我们一声大伯和大伯母,我们就是他的长辈,作为长辈,我们自然有权决定他的婚姻大事。”
陈砚舟语气如常:“任何一方,包括父母在内,就算是我爸和许姨还在,他们也无权干涉许逾白的婚姻自由。”
史翠香撇嘴,净胡说!
哪有父母做不了孩子的主的,真那样的话,岂不是反了天了。
陈砚舟指出:“可大伯和大伯母,却在未经许逾白允许的情况下,替他定了孙家的亲事。”
许尽欢适时的在一旁补充道:“大伯,你们可知,婚姻法里还写了,强行干涉他人婚姻自由,包办婚姻、买卖婚姻,属于违法犯罪行为,是要坐牢的。”
陈砚舟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去纠正他的话。
“什么?!”
陈有柱和史翠香一听犯法,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语气也弱了不少。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什么犯不犯法,咱们乡下都是这样做的,要说犯法,我也没见真的有谁因为这事被抓进去啊。”
违法是肯定的,犯罪但还不至于。
许尽欢不过是为了吓唬他们,故意往严重了说。
包办婚姻这种事,在乡下十分普遍,特别是如今的年代,说是违法,但也没见真有谁去告他们的。
基本上,都是民不告官不究,更何况,一般干这种事的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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