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目光平静地落在谢宝树身上,带着审视。这个憨货,是皇帝丢过来的棋子?监视?还是单纯的…恶趣味?
“谢宝树。”萧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新官上任的威压,“既入禁卫军,当知军法森严。殿前喧哗,冲撞圣驾,按律当杖责三十,逐出宫门。”
谢宝树一听“杖责三十”、“逐出宫门”,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卑职…卑职再也不敢了!卑职只是…只是委屈…那粪…它…” 他语无伦次,眼看又要开始“粪冤”复述。
“闭嘴!”萧凡放下茶杯,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骨,“再提‘粪’字,本官现在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杖毙!”
谢宝树浑身一哆嗦,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点头,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圆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卑职惶恐”。
看着他那副可怜又滑稽的模样,萧凡心中那点因被打扰的不快倒也消散了些。这憨货,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倒也不必过于苛责。
“念你初犯,又是陛下所遣,杖责可免。”萧凡声音缓和了些,“但禁卫军不是御马监,容不得丝毫懈怠散漫!从今日起,你便在本官身边,做个…随行亲卫。”
“亲…亲卫?”谢宝树松开手,茫然地看着萧凡。亲卫是啥?听起来好像比刷马高级?
“就是跟着本官。”萧凡言简意赅,“本官去哪,你去哪。本官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多看,多听,少问,更不许再像今日这般莽撞喧哗!若再犯错…”萧凡眼神一厉。
“卑职不敢!卑职一定听话!多看多听少问!大人让卑职往东,卑职绝不往西!大人让卑职抓狗,卑职绝不撵鸡!卑职惶恐!一定好好干!”谢宝树如蒙大赦,咚咚咚磕了几个头,忙不迭地表忠心,憨直的话语引得门口守卫的禁卫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萧凡挥挥手:“起来吧。先下去,找赵都尉领腰牌,熟悉规矩。”
“是!是!谢大人!卑职告退!”谢宝树爬起来,又笨拙地行了个礼,这才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仿佛生怕踩死地上的蚂蚁。
看着那圆滚滚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凡端起茶杯,眼神幽深。谢宝树…是麻烦,但也未必不是一层意外的掩护。一个憨傻的亲卫,谁会过多防备?
就在这时,值房门被轻轻叩响。
“大人,谛听阁张公公派人送来密函。” 门外是萧凡新提拔的心腹,原西六宫戍卫中一个沉默寡言但身手不错的校尉,名叫**石虎**。
“进来。”
石虎推门而入,将一封火漆封口的密函恭敬呈上,随即垂手肃立,目不斜视。
萧凡拆开密函,里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是张德海特有的、如同枯枝划地般的笔迹:
> “漕运总督崔应龙,昨夜于府中‘暴病身亡’。漕帮‘水蛇’魁首及其心腹三人,今晨被发现溺毙于运河码头。北境军镇,恐有异动。寒鸮,当飞。”
萧凡的眼神瞬间冰冷如刀!
好快的刀!好狠的手!
崔应龙暴毙!水蛇魁首溺亡!
这是萧景恒在断尾求生!在毁灭一切可能指向他的证据!
而北境军镇异动…这绝不是断尾那么简单!这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反扑!甚至…是更可怕的图谋!
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血腥的清洗后,酝酿着更大的惊涛骇浪!
萧凡将密函凑近烛火,看着火舌迅速吞噬纸张,化为灰烬。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宫城之外那片广袤而危机四伏的天地。绯色麒麟服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石虎。”
“卑职在。”
“备马。点二十名精干可靠、家世清白的兄弟,明日随本官…出城。”萧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出城?大人,去何处?”石虎谨慎问道。
“去…会一会那‘异动’的源头。”萧凡的目光投向北方,那是三皇子萧景琰即将巡边、也是大皇子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陛下既授我权柄,赐我寒鸮令,这第一刀…就该砍在蛇的七寸上!”
他转身,拿起桌案上那枚冰冷的玄黑寒鸮令牌,令牌上的鸮眼在烛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另外,去告诉谢宝树,”萧凡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让他把他的马刷带上。本官这位‘亲卫’,也该…干点正事了。”
石虎愣了一下,随即抱拳:“是!卑职遵命!”
夜色深沉,禁卫军衙署灯火通明。新晋的指挥使大人即将离京,目标直指北境那片暗流汹涌的杀局。而他的身边,除了精干的卫士,还将跟着一个背着马刷、嘴里可能还会念叨“卑职惶恐”的憨货亲卫。
权力的游戏,从朝堂的腥风血雨,转向了边关的铁马冰河。而萧凡这把新磨砺的“寒鸮”之刃,能否在更险恶的战场上撕开血路,斩获更大的权柄?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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