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凉州城便已苏醒过来,比往日更添几分喧嚣。
街道上人流如织,车马喧阗,纷纷涌向城中央那座巍峨森严的河西王府。
今日,正是“赏珍大会”召开之期。
慕容雪三人早早起身,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易容改扮。
慕容雪换上一身寻常的湖蓝色布裙,以一方素色帕子包住头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
墨鹰作游学书生打扮,青衫方巾,将玄铁刀用布帛仔细裹了,负于身后。
李青瑶则扮作随行的小妹,荆钗布裙,低眉顺眼。
三人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向着王府方向行去。
越靠近王府,气氛就越发凝重。
隔远望去,王府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各色人物汇聚,有仗剑的江湖豪客,有奇装异服的异域人士,有看似商贾的富态之人,也有不少目光精悍、太阳穴高鼓的练家子。
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兴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等了近半个时辰,王府朱漆大门洞开,两排顶盔贯甲、手持长戟的王府亲兵肃立两侧,目光如电,审视着每一个入府的人。
所有参会者均需验看英雄帖,并解下随身兵刃,交由王府暂为保管。
秩序井然,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慕容雪三人随着人流缓缓前行,将仿制得几乎可以假乱真的英雄帖递上。
验看的军官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尤其在慕容雪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察觉到她气质不凡,仔细确认帖上印信无误后,便挥手放行。
三人将兵刃交出(慕容雪的紫薇剑藏于特制剑囊中,看似一根普通竹杖,并未被要求交出),随着引路的仆役,步入了这座传闻中的龙潭虎穴。
一进王府,便觉气象森严。
高墙深院,殿宇重重,飞檐斗拱,极尽奢华。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那无处不在的肃杀之气。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甲士林立,刀枪映日,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回廊转角、假山池畔,隐约可见气息沉稳的身影隐匿其间,显然埋伏着高手。
整个王府,如同一张张开的大网,等待着猎物入彀。
慕容雪面色平静,目光低垂,仿佛一个怯生生的寻常妇人,实则灵台清明,将王府内部的路径、岗哨布置、乃至一些隐蔽气息的位置都默默记在心里。
她敏锐地感应到,至少有数股极为强大的气息潜伏在暗处,或灼热如烈日,或阴寒如玄冰,或飘忽诡异难以捉摸,皆非易与之辈。
墨鹰与李青瑶亦是心弦紧绷,暗自警惕。
引路仆役将到会的众人带至王府最大的演武场。
这演武场极为开阔,以青石板铺就,四周设有高高的看台,足以容纳数千人。
此时此刻,看台上已是人头攒动,喧哗鼎沸,好一番热闹景象。
场中央还搭建了一座丈许高的木台,铺着猩红地毯,显然是主会场。
高台之上,最显眼的主位空悬,那鎏金雕龙的宽大座椅,自是留给今日的主角——河西王。
主位的两侧,另设了数排贵宾席,已有数人端坐其上。
慕容雪目光扫过贵宾席,心中微凛。
左手边首位,坐着一位身着四品文官绯色袍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
他神色淡然,手捧茶盏,看似悠闲,但一双眸子开合之间精光隐现,顾盼之际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度。
此人必是河西王的心腹谋士,柳明轩情报中提及的“智囊”无疑。
紧挨着文官而坐的,是一位身披大红袈裟、头戴鸡冠帽的吐蕃喇嘛。
这喇嘛面容枯槁,皱纹深陷如同核桃皮,一双眼睛半开半阖,似睡非睡,但偶尔睁眼时,眸中竟闪过一抹诡异的绿芒,周身散发着一股阴冷沉滞的气息,令人望之心悸。
而右手边首位,则端坐着一位最为引人注目的角色。
此人一身宽大白袍,以金线绣着繁复的火焰纹路,熠熠生辉。
面容笼罩在宽大的兜帽阴影之下,难以看清具体相貌,只能隐约看到下颌线条刚硬,肤色略显苍白。
他静静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却自然散发出一种灼热而庞大的气场,仿佛体内蕴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周围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微微扭曲。
慕容雪的目光在此人身上停留最久,心道:“圣火教的核心人物……或许,便是那位神秘的教主?”
除了这三人,贵宾席上还有几位气度不凡的人物,有中原武林名宿打扮的老者,有西域商人模样的胖子,皆非寻常角色。
慕容雪三人并未往前挤,而是在中后排找了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既能观察全场,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慕容雪看似低头整理衣角,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场内重要人物的位置、气息都牢牢锁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演武场内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声不绝于耳。
各方豪杰互相寒暄,议论纷纷,话题自然离不开今日将要展示的“异宝”和河西王可能抛出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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