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小的绿洲,慕容雪三人继续向西行进。
风沙愈发猛烈,天地间陷入一片昏黄之中。
又走了两日,正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巍峨城池的轮廓,如同匍匐在戈壁上的巨兽,雄踞于河西走廊的咽喉要道。
那便是凉州城,河西王府的所在地。
越靠近城池,人烟渐渐稠密起来。
官道上往来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叮当,马蹄声碎,带着西域与中原混杂的风情。
然而,在这看似繁华喧嚣的表象之下,慕容雪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
城门口盘查的兵士眼神锐利,对往来行人尤其是携带兵刃的江湖客格外留意。
城内街道上,不时有身着王府服饰的护卫队巡逻而过,步伐整齐,纪律森严。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这凉州城,守卫比想象中更严密。”墨鹰压低声音道,目光扫过城头林立的旌旗和甲胄鲜明的守军。
慕容雪微微颔首,面纱下的目光沉静如水:“看来这位河西王,对自己的地盘看管得甚紧。
‘赏珍大会’在即,各方人马汇聚,龙蛇混杂,他加强戒备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需更加小心。”
三人随着人流进城,找了一间位于城南僻静处的“悦来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表面看似普通,里面装潢的却甚是豪华。
客栈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眼神活络,见多识广,对慕容雪这三名带着兵刃、气度不凡的客人并未过多盘问,安排了两间上房,服务周到却不过分热情,显得训练有素。
慕容雪心中暗自思忖,这家客栈多半是河西王设于市井之中,用以搜罗消息的据点。
安顿下来后,慕容雪并未急于外出打探,而是让墨鹰和李青瑶留在客栈休息,自己则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裙,以轻纱遮面,独自一人来到客栈大堂角落,要了一壶清茶,看似悠闲品茗,实则耳听八方,仔细捕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
大堂内客人不少,南腔北调,议论纷纷。
话题大多围绕着明日即将在河西王府举行的“赏珍大会”。
有人兴奋地谈论着河西王得到的西域异宝如何神奇,有人猜测大会上会有哪些高人现身,更有人摩拳擦掌,希望能借这机会扬名立万,被王府看中。
“听说这次大会,连远在江南的南宫世家、蜀中的唐门都派人来了!”
“何止!我还看到几个吐蕃喇嘛和西域打扮的怪人进了城,神秘兮兮的。”
“河西王这次手笔可真大,看来所图非小啊……”
“嘘!小声点,莫要妄议王爷……”
各种信息碎片汇入慕容雪耳中,她默默梳理着。
看来这“赏珍大会”确已轰动四方,吸引了各路人马。
其中,必然混有圣火教的眼线,甚至可能有那位神秘的教主本人!
敌暗我明,形势复杂。
需加倍小心,格外留意才行。
正当慕容雪凝神静听时,客栈门口光线一暗,走进来两个人。
为首一人身着靛蓝色长衫,作儒生打扮,面容清癯,目光温润,嘴角含着一丝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手中摇着一柄折扇,看似游学的士子。
但他步履沉稳,呼吸绵长,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身负上乘内功。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作随从打扮的精悍青年,眼神锐利,行动间透着一股干练。
慕容雪的目光与那蓝衫儒生在空中相遇。
刹那间,两人都微微一愣。
那儒生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惊喜,随即迅速化为沉稳,对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慕容雪心中也是一动,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暖意。
柳明轩!他竟然也到了凉州!而且在此巧遇!
柳明轩并未立刻上前相认,而是带着随从在不远处一张空桌坐下,也要了一壶茶,看似随意地与随从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扫过慕容雪,带着询问与关切。
慕容雪会意,又坐了片刻,便起身返回客房。
她刚进房间不久,门外便传来有节奏的轻轻叩击声,正是她与柳明轩早年约定的暗号。
墨鹰警惕地看向门口,慕容雪微微点头:“是柳大哥。”
李青瑶上前开门,柳明轩闪身而入,那名精悍随从则警惕地守在门外走廊。
房门关上,柳明轩脸上那儒雅随和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凝重。
他快步上前,对着慕容雪和墨鹰拱手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慕容姑娘!墨兄!一别数月,想不到竟在此地重逢!
见到你们安然无恙,柳某心中大石总算落下一半!”
慕容雪取下遮面轻纱,露出清丽绝俗的面容,眼中也带着真切的笑意:“柳大哥,别来无恙。
没想到你也到了凉州。”
墨鹰也上前重重拍了拍柳明轩的肩膀,豪爽笑道:“柳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你这身打扮,差点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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