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渐歇，山林间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血腥。月光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云层，洒下清冷的光辉，映照着一站一坐的两人。
凌清雪飘然从松巅落下，白衣依旧不染尘埃，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剑与她无关。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勉强站直身体、正在调息压制伤势的林越，并未靠近，也未离去。
林越压下翻腾的气血，深吸一口带着凉意和血腥的空气，对着凌清雪郑重一礼：“多谢前辈再次救命之恩！”这一次，他的感激中带着更多探究。一次是巧合，两次……绝非偶然。
凌清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尤其在触及他手中紧握的青玄剑胚时，停留了一瞬，淡淡道：“你的剑，不错。”
林越心中一动，握紧剑胚：“前辈认得此剑？”
“青玄铸剑术的痕迹，虽只是粗胚，然根基尚可。”凌清雪语气平淡，却一语道破了剑胚的来历，“你与青玄门，有何渊源？”
林越略一沉吟，觉得在此等人物面前隐瞒并无意义，便坦然道：“此剑乃晚辈偶然得自一处古修遗骸旁，并非青玄门正式弟子。”他取出陈风所赠的令牌，“只是与贵派一位外门弟子有过一面之缘。”
凌清雪看了一眼令牌，并未深究，转而问道：“你修炼的功法，玄黄厚重，中正平和，亦非寻常散修所能得。”
林越心中凛然，对方眼力毒辣至极。他谨慎答道：“是晚辈启蒙恩师所授，恩师已仙逝多年。”他将柳先生之事模糊带过。
凌清雪不再追问功法之事，目光投向地上影刺的尸体：“黑煞帮‘影刺’，炼气六层巅峰，擅长隐匿暗杀。你能在他手下支撑片刻，以你修为，已属难得。但黑煞帮睚眦必报，此地不宜久留。”
“晚辈明白。”林越点头，这正是他担忧之事，“不知前辈为何……”他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最大疑惑。
凌清雪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打断道：“我途经此地，感应到熟悉的青玄剑气与一股不该属于此地的阴煞之气交锋，故而出手。”她的解释简洁明了，将原因归咎于青玄剑气和黑煞帮的恶行，避开了与林越个人的直接关联，但林越总觉得并非如此简单。
她话锋一转，看向林越：“你既得青玄传承，又惹上黑煞帮，此地已非久留之地。可有何打算？”
林越苦笑：“晚辈原想在此历练，如今看来，只能远走他乡，避其锋芒。”
凌清雪沉默片刻，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云雾山脉资源匮乏，争斗却愈发激烈。你若想真正在仙途上有所进益，当往更广阔处去。”
“更广阔处？”林越抬头。
“云渺山脉，青玄门山门所在。”凌清雪淡淡道，“那里灵气充沛，资源丰富，亦有系统的传承与庇护。以你之资质与机缘，或可在外门争得一席之地。”
云渺山脉！青玄门！林越心脏猛地一跳。这正是陈风曾提及，也是他内心深处隐约向往之地！只是之前觉得路途遥远，自身实力低微，不敢奢望。如今被凌清雪点出，顿时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可是……晚辈修为低微，如何能穿越千山万水，抵达云渺山脉？即便到了，青玄门又岂会收留一介散修？”林越问出实际困难。
凌清雪手腕一翻，一枚薄如蝉翼、触手冰凉的玉符出现在她掌心，符上刻着一个飘逸的“凌”字，周围有淡淡的云纹。“此乃我信物。你持此符，一路向东南而行，约三月路程，可见云渺山脉。抵达山门后，持符求见外门执事长老，言明乃故人推荐，或有入门考核之机。能否留下，看你自身造化。”
说着，她屈指一弹，玉符轻飘飘地飞向林越。林越连忙双手接过，入手冰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丝精纯凛冽的剑意，绝非寻常信物。
“这……”林越握着玉符，心情复杂。这份指引和信物，无异于雪中送炭，为他指明了一条清晰的道路。但这份突如其来的厚赠，让他有些不安。“前辈大恩，晚辈何以回报？”
凌清雪转身，望向东南方逐渐亮起的天际，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飘渺：“不必言谢，亦无需回报。若他日你能在青玄门中崭露头角，便是还了今日因果。”她顿了顿，补充道，“记住，修仙之路，资质机缘固然重要，但道心坚定，方是根本。莫要辜负了你手中之剑，与你所修之法。”
话音落下，她身形渐渐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晨光之中，最终化作点点晶莹的光粒，消散不见。来得突然，去得亦洒脱，只留下那枚冰凉玉符和一番指引，以及满地的狼藉与林越满腹的思绪。
林越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凌清雪的出现与离去，都充满了神秘色彩。她两次相救，赠符指路，却又不求回报，只提“因果”与“道心”。这一切，都指向他与青玄门，或者说与那柄青玄剑胚，有着某种他尚未知晓的关联。
“云渺山脉，青玄门……”林越握紧玉符，眼中逐渐燃起坚定的光芒。无论凌清雪出于何种目的，这条路，无疑是他当前最好的选择。继续留在云雾山脉，不仅要面对黑煞帮无休止的追杀，修炼资源也将日益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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