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太液池冻得坚实如镜,一年一度的宫廷冰嬉大会如期举行。皇室宗亲、勋贵子弟皆可参与,算是沉闷冬季里一项难得的盛事。池畔彩棚林立,帝妃们居于主位。七皇子云承睿虽已十四岁,性子却仍显怯懦,只在冰场边缘小心滑动。已成年开府的三皇子(淑妃所出)及其伴当们则在场地中央炫耀着高超技艺,引得阵阵喝彩。
苏璃随侍在云昭身侧,目光平静地观赏着。淑妃王氏坐在不远处,眼角余光扫过苏璃,又瞥见冰场边缘那个孤零零的、偶尔会偷偷望向苏璃的七皇子身影,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在她心中酝酿成熟。她要让苏璃背上谋害皇子的罪名,即便不成,也要让陛下亲眼看见苏璃“带来厄运”。
(苏璃内心OS:*人多的场合,最容易出意外,需得格外留意。*)
机会很快来了。冰场中央,三皇子与伴当们玩起了“夺球”游戏,动作激烈,冰屑飞溅。突然,三皇子一个“失误”,手中坚木质地的球杆脱手飞出,打着旋儿,力道惊人地直射向场边毫无防备的云承睿!
“七弟小心!”三皇子惊呼一声,语气焦急,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
事情发生得太快,云承睿吓得呆立当场,眼看就要被击中头部!这一下若打实,非死即伤!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留意着场边动静的苏璃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她并非去挡那飞来的球杆——那太危险且来不及——而是猛地将吓傻的云承睿向旁边一推!
云承睿被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冰面上,狼狈不堪,但险险避开了要害。那球杆擦着他的衣袖飞过,“哐”一声砸在后面的护栏上,断成两截。
然而,推搡之间,苏璃因用力过猛,加之冰面湿滑,自己却收势不住,足下一滑,向后仰倒!她的手肘下意识地重重撑在冰面上,只听一声闷响,钻心的疼痛瞬间从手臂传来,额头上立刻沁出冷汗。
“七殿下!”
“苏才人!”
场面顿时混乱。云承睿摔得发懵,但并未受伤,他被宫人扶起,惊魂未定地看着脸色苍白、捂着手臂的苏璃。在三皇子及其党羽的刻意引导下,周围瞬间涌起一阵窃窃私语:
“天啊!苏才人为何要推七殿下?”
“若不是三殿下提醒,七殿下恐怕…”
“看她那样子,莫不是做贼心虚,自己才摔了?”
淑妃立刻起身,一脸“震惊”和“痛心”:“苏才人!你…你为何要对七皇子下此重手?!他可是你的…”
(苏璃内心OS:*好毒的计!利用我救人之举反咬一口!手臂好痛…怕是脱臼了。*)
苏璃强忍剧痛,想要辩解,但疼痛让她一时语塞。云承睿看着苏璃痛苦的神色,又听到周围的议论,小脸涨红,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都给朕闭嘴!”
一声冰冷的怒喝镇住了全场。云昭不知何时已走下彩棚,面色铁青。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璃因忍痛而紧蹙的眉心和那只不自然下垂的手臂上,又看了看地上断成两截的球杆,以及球杆飞来的轨迹和云承睿最终倒下的位置。
(云昭内心OS:*角度、力道、苏璃推人的方向…分明是为了救人!淑妃,还有老三,你们竟敢用承睿的性命来做局!*)
他强压着滔天怒火,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先快步走到苏璃身边,沉声问:“伤到哪里?”
“手臂…可能脱臼了。”苏璃冷汗涔涔。
云昭立刻命令太医上前诊治,同时让人小心扶苏璃去旁边暖阁。在挪动苏璃时,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也许是疼得恍惚,也许是潜意识里寻求慰藉,她无意识地低声哼唱起一段旋律——那是一首节奏舒缓、带着淡淡忧伤的曲调,并非宫中雅乐,也非任何她所知这个时代的民歌,而是她前世记忆深处,一首关于勇气和安慰的歌。
正要转身去处理混乱的云昭,听到这模糊的哼唱,脚步猛地一顿!这旋律…异常陌生,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触动了他灵魂最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让他心悸。
(云昭内心OS:*这曲子…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不,不可能…是错觉吗?*)
他深深看了苏璃一眼,将疑惑压下,转而面对这场阴谋,眼神已是一片冰寒。
接下来的彻查雷厉风行。云昭亲自询问了当时角度的几名侍卫和内监,还原了真相。三皇子的“失手”太过巧合,球杆飞出的轨迹和苏璃推人的方向,完美印证了救人而非害人。在云昭的威压和细节盘问下,一名三皇子的伴当心理防线崩溃,招认是受三皇子暗示,故意制造“意外”嫁祸苏璃。
最终,三皇子被严厉申饬,罚俸一年,禁足府中反省。淑妃虽未直接参与证据,但“教子无方”、“扰乱宫闱”的罪名坐实,被剥夺协理六宫之权,禁足宫中。一场针对苏璃的杀局,反而让她在云昭心中的信任和分量更重,也让云昭对她哼唱的那首奇异曲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云承睿经此一事,彻底明白了是苏璃救了他。看着苏璃包扎固定的手臂,少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激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苏璃的勇敢和冷静,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心里。而苏璃,则在疼痛和疲惫中,并未察觉皇帝那瞬间的异常,也不知道自己无意识哼出的曲子,在云昭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冰嬉大会以一场闹剧收场,但暗流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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