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记”的名声如同春日藤蔓,悄然攀爬,不出半年,已稳踞京城高端织品市场一隅。
其出品以“精、新、雅”着称,更因背后“蕙质堂”源源不断的人才输送与技艺创新,使得模仿者难以企及。
然而,宓瑶深知,商海沉浮,仅靠单一店铺与有限产能,难以成就真正的“帝国”,亦无法最大化地实现她“以艺养人、以人兴业”的初衷。
她将目光投向了更深远的地方——整合资源,建立标准,让“金缕记”的模式能够复制、推广,惠及更多地域的女子。
这一日,宓瑶在“金缕记”后院设下茶席,邀请的客人颇为特殊——是几位常年奔走于南北、掌管着大型商队与货栈的女性商人首领,以及两位在江南丝、棉产区颇有声望的女性行会主事。
这些女子,或精明干练,或沉稳持重,都是在各自领域挣扎奋斗、杀出一片天地的翘楚。
她们对宓瑶这位近年在京中声名鹊起的后辈,早有耳闻,亦心存好奇。
茶香袅袅中,宓瑶并未急于推销“金缕记”的货品,而是摊开一幅标有各地物产、商路与女性从业者分布的大盛疆域图。
她以“金缕记”和“蕙质堂”的实践为例,清晰阐述了她的构想:建立一个由女子主导的“锦绣同盟”。
“诸位前辈、同仁,”宓瑶声音清越,目光真诚,“我等女子经商立业,较之男子,往往更多艰辛,更易受制于人。原料采购受盘剥,货物行销渠道窄,资金周转常遇刁难。单打独斗,终是势单力薄。”
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关键节点:“若我们能联合起来呢?江南的丝、棉,可由当地姐妹行会统一标准、集中品控,直供同盟成员,减少中间盘剥,确保品质与价格稳定;北地的毛、绒,亦可循此例。诸位掌管的商队与货栈,可优先为同盟内的货物提供运输与仓储,彼此照应,降低风险,拓宽销路。甚至,我们可设立同盟内的互助基金,为有潜力、暂遇困难的姐妹商号提供短期周转借贷。”
她最终指向地图中心的京城:“而‘金缕记’与‘蕙质堂’,愿作为同盟在京畿乃至北方的核心与窗口,负责高端成品的设计、制作、标准制定与品牌运营,并将成功经验、管理章程、乃至设计图样,与同盟成员共享。我们要做的,不是谁依附于谁,而是资源互补,风险共担,利益共享,形成一个足以在商场上拥有话语权的女性商业网络!”
这番谋划,格局宏大,思路清晰,直击痛点。在座的女商人们初时惊愕,继而沉思,最终眼中都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她们太清楚个体经营的艰难,若能结成同盟,互通有无,一致对外,其力量绝非简单相加。
一位来自江南的丝行主事当即表示愿意尝试,以其行会信誉担保,为同盟提供最上等的生丝;一位掌控着数条北方商路的女首领也承诺,其商队可优先保障同盟货物运输安全与时效。
“锦绣同盟”的构想,在宓瑶的推动与这些女性商业领袖的响应下,初步成型。
这不仅仅是商业合作,更是一种基于性别认同与共同困境的联盟,一种试图在男性主导的商业世界中,为女性争夺一席之地的战略性尝试。
同盟初立,千头万绪。宓瑶将大量精力投入到了同盟的规范化建设上。
她借鉴了现代行业协会与合作社的一些理念,主导起草了《锦绣同盟章程》,明确了成员的权利义务、准入与退出机制、利益分配原则、纠纷调解办法等。
她特别强调“质量是同盟的生命线”,组织“蕙质堂”的资深匠师与“金缕记”的品控骨干,制定了涵盖丝、棉、毛、麻等主要原料以及织、染、绣、缝等关键工序的《同盟品控标准》,这是大盛朝第一套由女子主导编纂的系统化的手工业质量标准。
同时,她在“蕙质堂”内开设了专门的“商道研修班”,不仅传授织造技艺,更请来有经验的女商人、账房先生,讲授经商之道、契约文书、成本核算、市场分析等实用知识。
她鼓励“蕙质堂”的学员,无论将来是成为匠师还是走向经营,都要懂经济、明事理。秀珠等一批早期骨干,更是被宓瑶有意培养,开始参与到“金缕记”的具体管理和“锦绣同盟”的对外联络中,能力得到飞速提升。
“锦绣同盟”的崛起,不可避免地触动了原有利益格局。
一些传统的男性主导的行会、商号,对这群“不安分”的女子联合起来争夺资源与市场感到不满与警惕。
市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流言,诋毁“金缕记”用料不实、“蕙质堂”教授邪技,更有人暗中串联,试图在原料供应上卡同盟的脖子,或在同盟商队经过的地域制造麻烦。
这日,宓瑶接到江南来信,同盟成员预定的的一批上等湖丝,在即将启运时,被当地一家男性主导的大丝行以更高价格截胡。
几乎同时,北边也传来消息,同盟的一支运货车队在途经某州府时,被当地官吏以“货物清单不清”为由扣留,百般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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