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涛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片刮过青石,瞬间打破了山坳中劫后余生的短暂宁静。
林羿心头猛地一沉,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将小舞护得更严实了些。左臂伤口的刺痛似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紧张而变得尖锐。他抬眼望去,素云涛站在乱石堆旁,灰色的武魂殿执事制服在渐沉的暮色中显得格外肃杀。那双锐利的眼睛,正如同鹰隼般扫视着现场——粉碎的青石堆、地上凌乱的兽爪印迹、拖拽的血痕、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腥气,以及林羿臂膀上那三道新鲜狰狞的爪痕。最后,那审视的目光定格在林羿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深深的惊疑。
“素…素云涛大人。”林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刻意保持着少年人应有的、带着些许惊魂未定的颤抖,“您怎么来了?”
“巡查村落周边安全,职责所在。”素云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缓步走近,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林羿左臂的伤口上,“刚才那声狼嚎,是疾风魔狼?百年左右的魂兽。你干的?”他的语气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确认事实后的质问。
“是…是的,大人。”林羿低着头,迅速组织着语言,“我和小舞妹妹在这边…采点草药,那畜生突然从林子里扑出来…我…我只能拼命挡了一下…”他刻意强调了小舞的存在和自己的被动防御,并将“击退”弱化为“挡了一下”。
“挡了一下?”素云涛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一个三个月前才觉醒‘变异锄头鞭’武魂、体内毫无魂力波动的普通孩子,仅仅‘挡了一下’,就能让一头百年疾风魔狼负伤遁走?”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堆被无声震碎的青石,又回到林羿身上,“而且,看这现场,可不像只是‘挡了一下’那么简单。”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笼罩了林羿。素云涛身上那属于大魂师的魂力威压虽然刻意收敛,但那种生命层次上的差距带来的压迫感,依旧让林羿感觉呼吸有些滞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正试图穿透他体表那层内敛的土黄光泽,探查他身体的虚实。
林羿心脏狂跳,冷汗几乎要浸透后背。暴露《九重劫身》和赶山鞭真正的秘密?绝对不行!这将是灭顶之灾!
“大人明鉴!”林羿猛地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后怕、委屈和一丝少年人的倔强混杂的表情,“那狼…那狼扑过来的时候,我吓得魂都快没了!当时就想着不能让它伤到小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被逼急了,全身的力气都涌了上来,胡乱用武魂挡了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意念微动,召唤出了赶山鞭。
枯草缠绕的鞭体出现在他右手中,依旧是那不起眼的模样,只是深褐色的草绳显得坚韧了些,暗沉的鞭体似乎比三个月前长了一点点,但整体看来,依旧简陋得毫无威慑力。
“就是它?”素云涛的目光落在赶山鞭上,眉头紧锁,眼中疑色更浓。他能感觉到这武魂散发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沉重凝实的气息,与三个月前觉醒时那股诡异的沉重感隐隐呼应。但除此之外,依旧看不出任何魂力附着或强大的迹象。这与他看到的战斗痕迹完全不符!
“当时…当时我感觉它好像变重了,特别沉…”林羿努力回忆着刚才战斗的感觉,半真半假地说道,“砸在那狼脑袋上,它好像也被打懵了…然后它可能看我不要命,又或者…又或者被石头砸疼了?”他指了指地上那些被无形力量震起的碎石,“它撞到后面那块大石头,好像挺疼的,嚎了一声就跑了…我也吓傻了,根本不敢追…”
林羿的话语逻辑看似混乱,充满了少年人受惊后的语无伦次,却巧妙地避开了关键——他如何引动地煞、如何挥出那沉重一拳。他将战斗结果归结为“情急之下的爆发”、“武魂莫名的沉重感”和“运气”——疾风魔狼撞上石头自己吓退了。同时,他刻意将赶山鞭那几道暗金纹路的气息深深收敛,只流露出最基础的沉重特质。
素云涛沉默着,锐利的目光在林羿脸上和赶山鞭之间来回逡巡。他能感觉到林羿的紧张和惊魂未定不似作伪,身体的虚弱(剧烈战斗后的脱力)也是真实的。但那头百年疾风魔狼确确实实被击退了,还留下了伤!一个没有魂力的孩子,仅凭一柄奇怪的“锄头鞭”武魂和所谓的“爆发力”?
这解释,漏洞百出!
可偏偏,他用自己的精神力反复探查林羿的身体,除了气血比普通少年旺盛凝实一些,肌肉筋骨似乎也强健不少(被他归因于孤儿院孩子早当家的劳作锻炼),确实感知不到丝毫魂力的波动!那柄鞭子武魂,除了沉重感,也没有任何能量外泄。
这太矛盾了!简直颠覆了他对魂师体系的认知!
“哼!”素云涛最终冷哼一声,眼神依旧冰冷,“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能在百年魂兽爪下活命,算你命大。记住,没有魂力,终究是蝼蚁!下次再碰上,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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