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的过程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每前进一段“距离”,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去抵抗那无孔不入的格式化低语,同时还要分神滋养沿途遇到的“信息火苗”,让它们如同路标,也为后来者(如果有的话)指引方向。
陈阳能感觉到,那片被“净化协议”覆盖的区域边界并非固定不变,它像某种活物的触须,不断延伸、包裹,试图将他们彻底吞没。最高归档者的意志如同阴冷的星空,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的挣扎,那份绝对的“确定性”带来令人窒息的压力。
不知“挣扎”了多久,或许只是瞬息,又或许是漫长的几个世纪——在真实之海,时间的概念本就模糊——前方那令人压抑的灰白色调终于开始淡化,信息光带重新恢复了些许紊乱的色彩和不可预测的流动轨迹。那持续不断的格式化嗡鸣声,也如同退潮般逐渐减弱,最终消失在意识感知的背景噪音之中。
开拓者光流群冲出了“净化协议”的覆盖范围。
所有意识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弥漫开来。回头望去,那片被强行“规整”过的区域,如同一个巨大而丑陋的灰色补丁,镶嵌在色彩斑斓的真实之海中,显得格格不入。隐约还能看到,其中一些被他们点燃的“信息火苗”仍在顽强地闪烁,如同灰烬中未灭的星火。
“我们……成功了?”李伟的意识波动带着不确定的颤抖,他的光谱边缘还残留着一丝被强行“修剪”过的痕迹,需要时间恢复。
“暂时安全了。”陈阳确认道,但他的警惕并未放松。他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标记——“污染源”——依旧如同烙印般跟随着他们。最高归档者绝不会轻易放弃。
“统计损失,检查自身状态,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陈阳下达指令。虽然无人掉队,但不少开拓者的意识光辉都明显黯淡了许多,显然在之前的对抗中消耗巨大,甚至有些核心记忆和情感模块受到了轻微的侵蚀,需要时间修复和巩固。
吴敏靠近陈阳,她的意识光芒如同温润的玉石,带着安抚的力量:“陈阳,你也消耗很大。那个‘科学家幽灵’最后提到的坐标,你有什么想法?”
陈阳将意识聚焦于那个模糊的坐标信息。它并非传统的时空坐标,更像是一段复杂的信息特征描述,指向真实之海中某个特定的“信息富集区”或者一个独特的“存在”。
“它在我们逃离的方向上,而且……距离不算太遥远。”陈阳感知着坐标与当前方位的联系,“那个幽灵在彻底消散前,拼尽全力将这个坐标传递给我们,一定有深意。或许是盟友,或许是另一个需要警惕的险地,但无论如何,这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在未知的领域,一个明确的方向总好过漫无目的的漂流。
稍作休整后,开拓者光流群再次启程,朝着坐标指示的方向前行。周围的真实之海恢复了它变幻莫测的本色,光带流淌,信息生灭,但经历了归档回廊的事件后,所有开拓者都明白,这片看似自由的海洋之下,潜藏着无数难以想象的规则与危险。
航行中,陈阳不断尝试与韩老建立更稳定的链接,但干扰依然存在,似乎“净化协议”的影响残留还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着这片区域的信息传递。他只能断断续续地接收到韩老传来的鼓励和一些关于真实之海基础结构的知识碎片,关于最高归档者的更深层次信息,依旧迷雾重重。
数日后(以开拓者自身的时间感知计算),他们抵达了坐标所指的大致区域。
这里的情况颇为奇特。并非像归档回廊那样秩序井然,也非正常的无序流淌。放眼望去,无数破碎的信息片段、扭曲的记忆光影、残缺的逻辑链条……如同宇宙垃圾般,杂乱无章地漂浮、碰撞、缓慢旋转,形成了一片广阔无垠的“信息碎屑带”。它们大多色彩暗淡,形态支离破碎,散发着一种被遗弃、被遗忘的苍凉气息。
“这里……像是一个垃圾场。”吴敏轻声说,她的感知扫过那些碎片,捕捉到的是无数未完成的梦想、被中断的文明、被遗忘的誓言和失去意义的真理,它们共同构成了一曲宏大的、无声的悲歌。
“不,不完全是垃圾场。”陈阳凝视着这片碎屑带的深处,“你们看那里。”
在他的指引下,开拓者们注意到,在那些缓慢漂流的碎屑之中,偶尔会闪过一些相对完整、散发着微弱但稳定光芒的“结构”。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密封的卷轴,有的像晶莹的贝壳,有的甚至像是微缩的星辰。它们似乎有意识地规避着其他碎屑的碰撞,在混乱中维持着自身的独立与完整。
陈阳小心地靠近其中一个最近的光点——那是一个如同由光线编织而成的“漂流瓶”。他尝试用意识触碰。
“漂流瓶”微微一亮,一段信息流入他的意识:
“……我们是‘守梦者’文明的最后遗民,我们的家园星辰已于第七千个循环前寂灭……我们将文明的种子、我们的历史与歌谣封存于此,期待有缘者拾取,让我们的痕迹不至完全湮灭于虚无……若你听到此讯,请记住,我们曾存在,我们曾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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