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光影、噪音、低语、以及怀中曦那越来越滚烫、越来越混乱、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躯体。叶倾城拖着曦,在无数明灭不定、散发着恶意与混乱的数据光斑和残骸中,沿着那些粗大冰冷的数据管线,跌跌撞撞地狂奔。身后,那些被“裁决净言”波动惊动、闪烁起暗红光芒的数据存储单元,如同苏醒的蜂群,投射出的扭曲影像和尖锐低语交织成一片令人灵魂颤栗的潮水,紧追不舍,仿佛要将她们彻底吞没在这信息的坟场。
曦的状态在急剧恶化。暗紫色的光芒几乎透体而出,皮肤下的青黑色血管如同活物般蠕动,她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已经变成了断续的、充满痛苦与疯狂的嘶吼,暗紫色的右眼中,属于“曦”本我的清明正在被纯粹的混乱和毁灭欲望快速吞噬。那源自“外侧”的低语,在她识海中化为滔天巨浪,不断冲击着叶倾城的呼唤和林枫之前留下的那一丝“裁决”锚定。
“快!前面!管线汇聚的地方!”林枫的意念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稳定,甚至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锐利感。在“裁决源火之种”的持续滋养和刚才那次成功的“净言”施展后,他的真灵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和分析能力似乎提升了一个层次。他此刻不仅是叶倾城的“指引”,更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专精于解析“秩序”与“混乱”法则的精密仪器。
叶倾城顺着林枫的指引望去。前方不远,回廊似乎到了尽头,数条粗大的数据管线连同许多其他种类的能量管道,如同巨树的根系,扭曲盘绕着汇入一面格外高大、布满了复杂接口和破损屏幕的弧形金属墙壁。墙壁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菌尘,但许多接口处仍闪烁着极其微弱、有规律可循的蓝绿色指示灯,与周围杂乱的光斑形成鲜明对比。墙壁中央偏下的位置,有一个相对完好、呈圆形的、边缘有着精密卡榫结构的大型维护舱门,舱门上的状态指示灯是暗淡的黄色,似乎处于低功耗待机或半锁定状态。
“那里!应该是某个重要的数据处理节点或维护通道的入口!那里的能量场相对稳定,屏蔽也更好!”林枫快速判断,“想办法打开它!躲进去!外面的信息污染太强,曦撑不了太久!”
冲到舱门前,叶倾城立刻尝试寻找开启装置。没有明显的开关或控制面板,只有舱门旁一个类似身份验证的、镶嵌在墙壁里的淡金色晶体板,晶体板表面布满了灰尘,但其内部隐约有极其细微的能量流转。
“需要权限!或者…特定的能量频率!”叶倾城心急如焚,曦的挣扎越来越剧烈,暗之力几乎要破体而出,她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身后的低语潮水也越来越近。
“用‘守壁者’权限尝试共鸣!同时,把清扫者那枚结晶给我!”林枫意念急转。
叶倾城毫不犹豫,一手按在那淡金色晶体板上,全力催动体内那微弱的“守壁者”权限波动,试图与这上古设施建立联系。同时,另一只手掏出那枚暗红结晶。
就在她取出结晶的刹那,林枫那缕真灵意识,竟然主动地从她灵魂深处延伸出一丝极其凝练的、灰白色的意念触须,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暗红结晶!
嗡!
暗红结晶猛地一亮,其内部那混乱冰冷的污染能量,仿佛被一股更高层次、同源却更具“秩序”性的力量强行梳理、引导,竟短暂地转化出一种极其特殊的、介于“秩序”与“混乱”之间的、不稳定的能量频率波动!这股波动,与叶倾城“守壁者”权限的波动混合在一起,传递向那淡金色晶体板!
“识别到…非标准权限波动…混合污染能量特征…进行深度解析…”一个冰冷、迟滞、充满杂音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地从晶体板内部传出。
“咔哒…验证通过…临时应急访问许可授予…基于…污染威胁临近协议…舱门开启…”
随着杂乱的电子音,圆形舱门内部传来一阵沉重的机械解锁声,然后缓缓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更加狭窄、但光线稳定(柔和的白色冷光)、空气也相对洁净许多的垂直升降通道。通道底部似乎很深,看不到尽头。
“进去!”叶倾城来不及细想,抱着几乎要挣脱控制的曦,猛地扑进了通道。在她进入的瞬间,舱门迅速关闭、锁死,将外面蔓延而来的暗红光芒和疯狂低语彻底隔绝。
通道内一片寂静,只有她们粗重的喘息和曦痛苦的呜咽在狭窄空间内回荡。垂直的通道壁上设有简单的攀爬梯,但此刻她们显然无力攀爬。
“没有下行控制…看来只能滑下去。”叶倾城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通道,又看了看怀中濒临彻底失控的曦,一咬牙,用布条再次将曦和自己紧紧捆在一起,然后背靠通道壁,双脚抵住对面,开始控制速度向下滑行。
滑行持续了十几息,终于脚踏实地。通道底部连接着另一个相对较小的、呈六边形的舱室。舱室中央,是一个结构复杂的、由无数淡蓝色光缆和透明晶体导管连接的多棱柱数据处理核心,正在低功率运行,发出稳定的嗡鸣。四周墙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屏幕,大部分漆黑,只有少数几块闪烁着稳定的数据流和结构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冷却液的味道,但那种信息过载的焦灼感大大减弱,这里的能量场异常稳定、有序,带着一种“隔离”与“净化”的意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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