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尽头的、被冰冷蓝光包裹的坠落。
紧急通道并非垂直,而是以一种令人眩晕的螺旋角度向下延伸,内壁光滑,散发着微弱的、似乎能吸收声音的幽蓝冷光。气流在耳边呼啸,夹杂着陈腐的金属气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信息过载后残留的“焦糊”气息。叶倾城紧紧抓着曦的手腕,两人在失重与旋转中翻滚、碰撞,根本无法控制姿态,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将她们拖向未知的深处。
时间感彻底混乱。或许只是几息,又或许过了很久。就在叶倾城感觉自己的意识又要被这无休止的坠落和身体撞击的痛楚淹没时,脚下猛地传来一股强大的、向上的托力!
“噗通!”“噗通!”
两人如同被无形的手抛出,重重摔落在一片相对柔软、却充满弹性的“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没有坚硬金属的撞击感,反而像是落在了厚厚的地毯或某种生化缓冲材料上。
“咳咳……”叶倾城撑起身体,剧烈咳嗽,喉咙里满是血腥味。背后的伤口在坠落中再次受到冲击,火辣辣地疼。但她顾不得这些,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曦。
曦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也有血迹,但似乎只是皮肉擦伤和震荡,并无大碍。她挣扎着坐起,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恐惧。
“我们…还活着?”曦的声音带着哭腔。
“嗯。”叶倾城简短应了一声,强忍着眩晕和疼痛,迅速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与“沉眠之间”的圣洁、“圣洁之心”封印室的纯净秩序、乃至之前那些金属甬道的冰冷科技感都截然不同。
她们身处一条极其宽阔、看不到尽头的回廊之中。回廊呈拱形,左右宽度至少有二十余丈,高度更是惊人,穹顶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之上。构成回廊主体结构的,是一种暗淡的、近乎灰黑色的、非金非石的不明材质,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凸起和沟壑,许多地方已经破损、剥落,裸露出内部更加复杂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精密结构。
光源来自四面八方。墙壁、地面、甚至空气中,都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明灭不定的光斑和数据流。这些光斑颜色杂乱,淡蓝、惨绿、暗红、苍白……如同破碎的霓虹,毫无规律地闪烁、游移。而那些数据流,则是由无数细小的、不断生成又湮灭的符文和几何图形构成,像是一条条流淌的光之河,却又时常中断、错乱、甚至互相冲突,爆发出细碎的电火花和刺耳的杂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陈年灰尘、电离后的臭氧、某种类似腐烂植物的甜腥、以及一种更加抽象、却更令人不安的——信息过载的焦灼与逻辑崩坏的混乱。这股气息并非作用于嗅觉,而是直接侵扰着感知,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烦意乱,思绪难以集中。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类似菌丝或某种信息介质腐败后形成的“灰尘”,踩上去松软无声。在这“灰尘”中,半埋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残骸。有与之前类似的、但型号更加古老或奇特的金属构造体碎片;有类似培养舱或维生装置的透明晶体残壳,内部残留着干涸的有机质痕迹;更多的,则是一种巴掌大小、六边形或圆形、表面蚀刻着复杂符文的数据存储单元,它们有的完好,有的碎裂,散落得到处都是,有些还在执着地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光,投射出残缺不全的全息影像或发出断续的电子噪音。
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那些杂乱光斑闪烁的轻微“滋滋”声、数据流中断的爆音、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巨型机械卡死般的低沉摩擦声。一种被彻底遗弃、时间停滞、却又充满某种疯狂“活性”的诡异感觉,笼罩着一切。
这里,就是“遗落回廊”?叶倾城想起“圣洁化身”最后的警告。看起来,这里更像是“生命摇篮”庞大数据库、信息处理中心、以及废弃实验数据的“垃圾堆积场”和“缓存区”。在“摇篮”失控、主脑沉默后,这里显然也未能幸免,系统崩溃,信息紊乱,无数记录和造物被遗弃在此,在漫长岁月中逐渐腐败、错乱。
“叶姐姐…这里…好奇怪…”曦的声音带着颤音,她体内的光暗之力在此地混乱的能量场和信息扰动下,再次变得不稳定,淡金色的左眼警惕地扫视四周,暗紫色的右眼则流露出一丝被“低语”刺激的痛苦。
“别分心,紧守心神,忽略那些杂乱的信息流。”叶倾城低声道,同时也在心中呼唤:“林枫,能感觉到什么吗?”
片刻的沉寂后,林枫那虚弱但已比之前凝实许多的意念缓缓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和困惑:“这里…能量场极其混乱驳杂,法则结构也…很不稳定。充满了断裂的‘记录’、‘推演’、‘实验’的痕迹…还有大量…被‘混沌蚀’气息间接污染的数据残渣。不过,核心威胁似乎不在这里,至少…没有‘它’的触须那种直接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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