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的“永乐戏院”早已褪尽了名不副实的华彩,墙皮剥落得像生了癞疮,巨大的“拆”字戳在门脸,红得刺眼。关于它的传说比夜风还冷:深夜无人时,戏会自己开锣。
小李就站在这破败的戏院门前,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语焉不详的论坛帖子像是某种蛊惑——“子时,永乐戏院,真腔调,见生死。”一股混合着好奇和廉价啤酒催生的莽撞推着他。门没锁,吱呀一声,裂开一道黑暗的缝,像是巨兽打哈欠吐出的陈腐气息。他侧身挤了进去。
黑暗扑面而来,浓得化不开,只有远处戏台上幽幽亮着几盏惨绿的光,勉强勾勒出舞台的轮廓。空气里一股灰尘、霉菌和……某种类似陈年胭脂的腻香混合的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痒。他打了个寒颤,酒醒了一半,后悔像冰冷的藤蔓缠上脚踝。想退,身后那扇沉重的木门却悄无声息地合拢了,推,纹丝不动;摸索,冰冷的金属锁头挂在那里,彻底断绝了归路。
心脏猛地一抽。他被锁在了这片不祥的黑暗里。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胡琴音毫无预兆地撕破了死寂,刺得人耳膜生疼。台上,幕布抖动着,竟自己缓缓拉开。一个身影踱步上台,穿着繁复华丽的贵妃戏服,珠翠满头,水袖长垂。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生旦净末丑,角色齐全。
戏,开了。
鼓点敲得密,锣钹震天响,曲调咿咿呀呀,唱的是哪一出,小李听不懂,只觉得那调子蜿蜒扭曲,钻进脑子里搅得一片混沌。台上的戏子们身段婀娜,步伐精准,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完美得令人窒息。
但他们的脸……
小李眯起眼,借着那幽绿的光仔细看去。冷汗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炸了出来。
每一张脸上都涂着厚重的、鲜艳的油彩,勾勒出夸张的戏剧表情。可在那浓墨重彩之下,他们的眼睛却空洞得没有任何焦点,直勾勾地望向虚无的前方。整张脸像是套了一张打磨光滑、毫无生气的木质面具,肌肉纹丝不动,只有嘴巴在一开一合,配合着那诡异的唱腔。
呆滞,如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这不是表演,这像是……一群被丝线操控的、精美的木偶在完成某种仪式。
他猛地扭头看向台下。
空无一人。
破旧的座椅蒙着厚厚的灰,大部分都朽坏了,东倒西歪。一眼望去,空荡荡的一片。
可是——
掌声响了。
喝彩声炸开了。
“好!好哇!”
“唱得好!”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嘈杂鼎沸,情绪热烈,真切得仿佛真有成百上千的观众沉浸在精彩的演出中。那声浪几乎要掀翻戏院的屋顶,与台上机械的表演、台下死寂的空旷形成了令人疯魔的对比。
小李头皮发麻,猛地捂住耳朵,但那声音无孔不入,直接在他颅腔内轰鸣。他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极其困难。跑!必须跑!
他跌跌撞撞地沿着墙根移动,拼命推搡每一扇可能存在的侧门、安全门,甚至窗户。全是锁死的,锈蚀的,焊死一般的。整个戏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他是里面唯一喘气的活物。那台上的戏还在唱着,台下的“观众”还在叫着好,一刻不停。他被困在这声与光、真实与虚幻交织的噩梦牢笼里,无处可逃。
绝望像冰水浇透全身。他缩在一个角落,抱住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只能死死盯着台上那些僵硬的身影,听着那永不落幕的喧嚣,等待着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天明。
“怡情苑”这名字如今只剩讽刺。它蜷缩在旧城区的深处,一座早已歇业数十年的风月场所,雕花木窗破烂不堪,朱漆大门颜色黯淡,唯有坊间流传的低泣声愈发清晰动人。说是每到深夜,便有女子幽怨的哭声和着隐约的琵琶声飘出,哀婉凄美,勾人心魄。
张先生自诩是个有品味的文化人,收集民俗轶事,尤其钟情这些带着艳色的老故事。他站在青楼紧闭的大门前,整理了一下衣襟,叩响了门环。
许久,门开了一条缝,一张涂着劣质脂粉、满是褶皱的脸探出来,是这里的老鸨,眼神浑浊,透着极度的不耐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
“找谁?这里早没人了,快走快走!”
“嬷嬷,打扰了,”张先生挤出温和的笑,“听说您这儿有些……老故事,我想打听打听。”
“没有故事!都走光了!死的死,散的散,一个不剩!”老鸨语气急促,眼神躲闪,像是急于打发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我听闻夜里常有女子低泣……”
“胡扯!是风!是野猫!”老鸨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刺耳,“快走!再不走我叫人了!”说着就要关门。
张先生手疾眼快地抵住门,塞过去几张钞票。老鸨的动作顿住了,看看钱,又看看他,眼神复杂,最终一把抓过钱,压低声线,几乎是耳语般急促道:“天黑前必须走!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信!别回头!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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