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垂死的巨兽最后的喘息,重重砸在废弃烂尾楼裸露的钢筋水泥骨架上,发出空洞又绝望的回响。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腥气、铁锈味,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甜得发腻的腐烂气息,丝丝缕缕,直往人鼻腔深处钻。
林寒和苏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泥泞不堪的地面,强光手电的光柱在空旷、布满垃圾的毛坯空间里徒劳地劈砍着,最终死死钉在房间中央那个突兀的“造物”上。
一个女人。
她以一种近乎亵渎神明的姿态被摆放着:赤裸的躯体被仔细擦洗过,苍白得如同上等的瓷器,却冰冷得毫无生气。她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臂向两侧张开,双腿并拢,姿态僵硬得像个被遗弃的玩偶,又像某种古老而血腥的祭坛上待宰的牺牲品。最刺目的,是她心口正中央的位置——那里深深插着一支花。
一支曼陀沙华。
猩红的花瓣在惨白的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燃烧的、不祥的色泽。细长的花蕊妖异地伸展着,花瓣边缘卷曲的弧度,像极了凝固的、无声的尖叫。雨水顺着花瓣的脉络滑落,滴在女人冰冷的皮肤上,再蜿蜒流下,如同血泪。那红色,红得惊心动魄,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真正的鲜血。
林寒的胃猛地一阵抽搐,喉头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涩感。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张年轻却了无生气的脸上移开,转向身边。苏晚脸色煞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握着枪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她死死盯着那朵花,眼神里翻涌着惊骇和一种被冰冷毒蛇缠绕的窒息感。
“第三支了……”林寒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被雨水浸透的沉重,“一样的……花。”
“彼岸花……开在黄泉路上的花。”苏晚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无法抑制的战栗,“他……到底在干什么?这是什么仪式吗?”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靴子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回响,轻易地穿透了雨幕的喧嚣。一个穿着深蓝色警用法医制服、外罩透明雨衣的身影出现在光柱边缘。是江枫。
他提着一个沉重的黑色勘查箱,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核心区域。雨水顺着他雨衣的帽檐往下淌,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汇聚成细小的水流。他的表情被笼罩在帽檐和光线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
江枫在尸体旁蹲下,动作流畅而专业。他打开勘查箱,戴上乳胶手套,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脆响。他俯下身,目光如同精密的手术器械,一寸寸扫过尸体,从散乱的发丝到僵直的脚趾,最终,长久地停留在心口那支吸饱了雨水、显得愈发沉重妖艳的彼岸花上。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微地拂过一片冰冷湿润的花瓣,那动作轻柔得近乎……怜惜?随即,他拿出相机,镜头对准那朵花,冷静地按下快门,刺目的闪光灯瞬间撕裂了阴沉的现场,将那只猩红的花朵和女人苍白如蜡的皮肤定格在惨白的光影里。
“锐器刺穿心包,直达左心室,瞬间致命。”江枫的声音响起,平稳、清晰,没有任何多余的起伏,像在朗读一份实验室报告,“创口边缘整齐,无生活反应。凶器应该很薄,很锋利,类似解剖刀或者特制的窄刃薄片。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提取着创口边缘可能残留的微量物质,动作精准得如同钟表匠。他离那朵象征死亡的花如此之近,呼出的气息仿佛都能拂动那妖异的花蕊。
林寒的目光却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江枫的手上。那双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此刻正稳定地操作着冰冷的器械,手背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很白,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林寒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幅画面——就在两天前,也是在警局那间充满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气味的冰冷解剖室里,他无意间看到过这双手。那时,江枫刚刚缝合完一具因车祸而支离破碎的老年男性遗体。他站在不锈钢台边,微微低着头,仔细地、一丝不苟地整理着缝合线。他缝合的针脚细密、均匀,完美得近乎艺术品。
而最让林寒记忆深刻的,是缝合完成后,江枫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冷藏小盒子里,取出了一支同样猩红欲滴的曼陀沙华。他轻轻地将那支花,放在了那具缝合完毕、盖着白布的遗体胸口。动作自然得如同一个无需思考的习惯。
当时林寒只是觉得有些怪异,一种法医特有的、对逝者表达哀思的仪式感?他没多想。此刻,在这第三具心口插着同样彼岸花的尸体旁,看着江枫冷静工作的侧影,那个画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猛地撞回林寒的脑海,与眼前这朵妖异的花重叠在一起。
“江法医,”林寒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试探,“这花……和之前的现场一样。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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