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源自混沌轮回晶石的意念,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纯净得仿佛初雪融水,带着一种跨越了万古沧桑的疲惫,以及一丝仿佛找到归宿般的、难以言喻的欣喜与期盼。它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秦陌沉眠的意识,如同迷途的幼兽,终于嗅到了同源的气息。
在这深度沉眠、与道相合的状态下,秦陌的意识远比平时更加敏锐、更加贴近本源。这缕微弱意念的触动,瞬间在他那如同古井无波的心神中,荡开了一圈清晰的涟漪。
“这是……”
秦陌那近乎停滞的思绪缓缓流转。他“看”向界心深处,那枚承载着古老道则的晶石。此刻,晶石表面那些玄奥的裂纹,似乎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内敛的、温暖的光晕,不再仅仅是冰冷的道则载体,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活性”。
那缕意念,正是从这活性之中诞生。
它没有复杂的思绪,没有成型的语言,只有一些最本源的、模糊的情绪碎片和……一幅幅断续的画面。
秦陌感知到了无尽的黑暗与冰冷,那是被“吞界虺”吞噬后,漫长岁月里在终结领域中挣扎求存的孤寂。感知到了对那残破祭坛的依赖与感激,是那轮回祭坛的秩序之力,庇护着这一点灵性未曾彻底湮灭。更感知到了一种……与他自身,与这“混沌新生界”本源,尤其是与那深藏于此界法则深处、属于圣婴牺牲所化的轮回碎片,同根同源的亲近感!
“圣婴……是你吗?还是……与你相似的另一枚轮回之核的……残灵?”秦陌以意念发出无声的询问,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与期盼。
那缕微意念似乎听懂了,传递回一阵更加清晰的“欣喜”波动,并努力地凝聚着,试图传达更明确的信息。它指向晶石内部那浩瀚的道则海洋,指向其中关于“轮回”构建、“生命”萌发、“灵性”凝聚的核心区域,然后又指向秦陌自身,指向这方“混沌新生界”,最后,指向了界主宫外,那广袤天地间弥漫的、属于众生的微弱但蓬勃的生机愿力。
它的意念虽然依旧破碎,但核心意思却逐渐清晰:
它并非完整的圣婴,也非另一枚独立的轮回之核。它更像是某个更加古老、更加庞大的轮回体系崩解后,残留下来的一点最本源的“灵性种子”,机缘巧合被那残破祭坛捕获、温养,又历经“吞界虺”腹内终结领域的磨砺而未灭。它本身不具备强大的力量,却蕴含着关于“轮回”与“灵性”结合的至高奥秘。
它渴望成长,渴望复苏,但它需要“土壤”,需要“养分”,需要一个能够承载它、并与它共鸣的“轮回体系”。而秦陌身合的“混沌新生界”,以及界心处这枚蕴含着混沌与轮回道则的晶石,还有此界正在萌芽的众生意志,正是它梦寐以求的完美温床!
它选择主动苏醒,主动沟通,是感应到了秦陌在沉眠中与此界、与晶石深度交融时散发出的那种“创造”与“守护”的意志,这与它本源中对于“生命”与“轮回”的向往不谋而合。它愿意融入此界,以此界为新的起点,帮助秦陌完善世界的轮回,同时也借此……实现自身的涅盘与新生!
明了这一切,秦陌心中震撼之余,涌起了巨大的波澜。这不仅仅是获得一件宝物,而是迎来了一位潜在的、关乎此界根本法则完善的“共生者”!若能成功,此界的轮回将不再仅仅是一个雏形,而是拥有了真正的“灵魂”,其潜力将不可限量!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与责任。这缕灵性种子极其脆弱,融合过程稍有差池,不仅它本身会彻底消散,甚至可能冲击到本就因大战而震荡的界心,对世界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沉默(意念的沉寂)了片刻,秦陌的意志变得无比坚定。
“吾道孤寂,求索前行。汝愿同行,共衍造化,此乃……天命所归,亦是我道之所向!”
“此界,便是汝之新家。吾,便是汝之护道之人。”
“且放松心神,随我意志,融于此界轮回之基!”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秦陌引导着自身那恢复了些许的、温和而磅礴的界主意志,如同最细腻的丝线,缓缓缠绕上那缕微弱的灵性意念,同时引动界心处混沌轮回晶石的力量,以及散布于世界法则网络中各处的、属于圣婴的轮回碎片气息。
这是一个极其精微而复杂的过程,远比炼化幽冥大军更加考验心神。秦陌的意识高度集中,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灵性种子,避开晶石道则中那些过于狂暴或深奥的区域,沿着一条相对温和、充满生机的路径,缓缓地、坚定地……将其“编织”进入“混沌新生界”的底层轮回法则之中。
起初,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但就在这一点灵性成功融入的刹那——
整个“混沌新生界”,发生了某种源自灵魂层面的、无声的悸动!
并非能量的暴涨,也非地形的剧变,而是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变得更加真切、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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