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屯的秋天,终于显出了几分本该有的宁静与安详。瘟疫的阴霾如同被一场酣畅淋漓的秋雨洗刷殆尽,天空澄澈高远,阳光温煦地照耀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的土地。田间地头,农人们重新开始侍弄庄稼,虽然人手稀疏,动作也带着大病初愈般的迟缓,但那份对土地和生活的执着,已然回归。村舍间,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孩童们不再被拘在屋内,开始三五成群地在村巷间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驱散了往日的死寂。
凌云和李文轩,如今已从张老汉家那间简陋的厢房,搬到了村东头一处相对独立、虽依旧简朴却宽敞了些的院落。这是老族长和保长张有福亲自出面,将一户绝了户的空屋简单修葺后,拨给他们使用的。院子里堆满了村民们送来的谢礼:鼓囊囊的粮袋、成串的腊肉咸鱼、圈在角落篱笆里咕咕叫的活禽,以及那口装着铜钱、沉甸甸的小木箱。这些物资,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在张家屯至高无上的地位。
日子仿佛一下子变得安稳而规律。每日清晨,总有村民前来求医问药,不再仅限于急症重伤,更多的是些陈年痼疾、头疼脑热。凌云耐心接诊,李文轩则在一旁协助记录病情、誊写药方,俨然一副得力助手的模样。午后,若没有病人,凌云便会和李文轩在院中整理药材,或是研讨医理。凌云会将一些基础的现代医学观念,用李文轩能够理解的方式传授给他,而李文轩则时常提出些引经据典的疑问,两人相得益彰。傍晚时分,他们常在村边散步,看着夕阳将村庄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讨论着未来的种种可能。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岁月静好的表象之下,凌云那颗因现代职场和穿越险境而磨砺得异常敏锐的心,却隐隐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涟漪。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让他无法完全沉浸于眼前的安宁。
察觉窥探始于一个细节。那是在疫情接近尾声、隔离区尚未完全撤销的时候。一日傍晚,凌云正在破庙隔离区外指挥最后的消毒清理工作,无意间一抬头,望见村外通往邻村的那条小路的山坡上,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当时暮色渐合,距离又远,看得并不真切,只隐约觉得那人穿着不像本村农户常见的短打粗布,似乎是一件深色的、略显长些的衣衫,身形也颇为陌生。那人影停留的时间极短,仿佛只是驻足眺望了一下村庄,便迅速隐没在山坡的灌木丛后。凌云当时忙于事务,并未深究,只当是过路之人好奇张望。
但随后几天,类似的感觉又出现了几次。有时是在他给村民集体讲解卫生常识时,感觉人群外围有陌生的视线停留;有时是在他和李文轩傍晚散步时,觉得远处田埂上似乎有人影在观察他们。这些窥探都极其隐蔽,转瞬即逝,没有任何敌意或挑衅的举动,更像是一种冷静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观察。凌云试图仔细辨认,却总因距离或光线原因无法看清。他将这种感觉告诉李文轩,心思缜密的李文轩也留意起来,却也未能捕捉到确凿证据。这种若有若无的被监视感,像一根极细的丝线,轻轻勒在凌云的心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真正让这种不安落地的,是韩老倌的提醒。韩老倌的身体在凌云的调理和李文轩偶尔送去的吃食接济下,渐渐硬朗了些,虽仍显老迈,但已能拄着棍子慢慢走动。一日,他蹒跚着来到凌云和李文轩的小院,并非求医,而是像长辈串门般,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晒着太阳,看着凌云整理草药。
闲聊间,韩老倌浑浊的老眼扫过院子里堆积的物资,又望了望远处村落,咂了咂嘴,用他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江湖气的沙哑嗓音,看似随意地提点道:“凌哥儿,李相公,咱们屯子这回,真是多亏了你们哪……这名声,怕是捂不住喽。”
凌云正在捣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韩老倌:“韩老,您的意思是?”
韩老倌用棍子轻轻敲着地面,慢悠悠地说:“这十里八乡,屁大点事,风一吹就都知道了。何况是咱屯子闹这么大瘟,差点没了,又硬生生被你们两位给拉回来了……这等奇事,怕是早传开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历经世事的警醒:“名声大了,是好事,也是麻烦。树大招风啊……咱们这地界,虽说偏,可也保不齐有啥人听着信儿,动了心思。”
“什么人?”李文轩放下手中的书卷,关切地问。
韩老倌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深邃:“说不准。可能是邻近村子听说有神医,想来求医的,那倒还好说……但也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掰着数道,“一来说,这行医看病,是碗饭。你们手艺这么‘神’,断了别人的财路,难免有人眼红心黑,背地里使绊子。”
凌云眉头微蹙,这倒是他未曾细想过的。同行相忌,古今皆然。
韩老倌继续道:“二来,更麻烦的,是官面上的人。”他指了指上方,“咱们这小地方,平时衙门的差爷都懒得来。可要是名声传到镇上、县里,保不齐就有哪路神仙听了,觉得稀奇。官府的人,心思难测。可能觉得你是奇人异士,想招揽;也可能觉得你妖言惑众,是个不安定的苗头,顺手就给掐了。尤其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凌云一眼,“凌哥儿你这身本事,来历……嘿嘿,总得有个说法。官府若认真查问起来,怕是不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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