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并非声音的消失,而是感知上的绝对凝滞。
那庞大到足以吞噬恒星的寂灭洪流核心,就那样突兀地、违背所有已知物理法则地,停滞在了冰冷的宇宙虚空中。它依旧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湮灭气息,但失去了所有的“动势”,如同一幅定格在画布上的灾难图景,充满了诡异与不协调。
木星堡垒控制中心,所有人员都僵在原地,忘记了欢呼,忘记了喘息,只是呆呆地望着监测屏幕上那超乎理解的一幕。通讯频道里只剩下电流的杂音和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陈稳、石铁、周一鸣三人,站在控制核心前,同样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他们准备拼尽一切,甚至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去偏转、去削弱,却从未想过,灾难本身会被如此直接地“暂停”。
“刚……刚才那是……”石铁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看向大师兄。
陈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扫过屏幕上各个节点的数据,沉声道:是师尊出手了,他的语气带着无比的肯定,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除了那位深不可测的师父,他想象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步。
周一鸣推了推不知何时滑落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极度兴奋与探究的光芒:不是能量对抗,不是空间转移……是规则层面的干涉!是‘暂停’了‘运动’这个概念本身?还是制造了一片‘法则真空’?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师父他老人家到底……
老三!陈稳低喝一声,打断了他的学术狂热,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危机尚未解除!
他立刻切换到全域通讯频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所有单位注意!保持最高警戒!重复,保持最高警戒!寂灭洪流并未消散,只是停滞!各节点立刻检查损伤,抢救伤员,稳定阵法结构!巡天司侦察舰队,前出监视洪流状态,有任何异动,立即报告!
一连串的命令将众人从震撼中拉回现实。是的,那恐怖的东西还在那里,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堡垒和各个矩阵中,立刻响起了紧张的汇报声和救援指令。
地球,小院。
林玄将脱力的林宝儿轻轻抱到她的专属小蒲团上,喂她服下一颗温润的丹药,小丫头消耗过度,很快就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一丝安心又疲惫的笑意。
李清风面前的巨大水镜上,数据流重新开始疯狂滚动,显示着各处的损毁情况和能量余波。他长须微颤,看向林玄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那惊世手段的震撼,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林道友……方才……”李清风斟酌着词语。
林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问,目光依旧平静地望着天空,仿佛能穿透层层空间,看到那片被冻结的灾难。只是暂时止住了它的‘势’,治标不治本。那股寂灭能量本身依旧存在,其总量并未减少分毫。
李清风面色一凛:那……它还能维持停滞多久?
不会太久,林玄微微摇头,宇宙法则自有其修复力与惯性。短则数日,长则旬月,停滞效果便会逐渐减弱,届时,它依旧会沿着原有的轨迹,继续前进。
李清风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那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再次……
同样的方法,第二次效果会大打折扣,且对我消耗颇大,林玄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需另寻他法,在其‘解冻’之前,将其彻底化解,或者……引导至无害之地。
他走到老槐树下,手指轻轻敲击着粗糙的树皮,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司徒啸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他的全息影像出现在院中,脸上混杂着狂喜、后怕与深深的忧虑。
林先生!李老!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分流计划成功了!两侧洪流已被引导至远离星域的深空!核心部分……也多亏您……他的语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客套话免了,林玄直接问道,损失如何?
司徒啸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深吸一口气,汇报道:初步统计,外围引导矩阵损毁超过六成,灵械族工程舰队损失惨重,烈阳谷、北地妖族派出的支援队伍各有伤亡……我方巡天司战舰损毁十七艘,修士阵亡……三百四十一人,重伤逾千……
一连串冰冷的数字,让院子里的空气再次凝固。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是为了守护家园而付出的惨重代价。
陈稳三人的身影也通过远程投影出现在院中,听到伤亡数字,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尤其是石铁,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林玄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哀悼之余,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第一,妥善安置伤员与抚恤牺牲者,稳定军心民心。
第二,全力修复受损设施,太阳系防御不能就此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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