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集团。
顶楼。
走廊的空气被抽干了。
每一粒灰尘都凝在半空。
死一样的安静。
首席助理陈静脚上踩着几万块的高跟鞋，落步却没半点声音。
她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扰了这份刻意营造出的肃杀。
她身边的男人，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林阳穿着一身阿玛尼休闲装，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
那姿态，不像来会见捏着百亿生死的商界女王，倒像是饭后出来溜达的闲人。
他脸上挂着笑，好奇的打量墙上的现代画。
他好像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不觉。
又或者。。。
他根本不在乎。
终于，两人停下。
身前是一扇厚重的柚木门。
门后，是整个江海市的权力之巅。
也是给他织好的一张网。
一张叫“审判”的网。
陈静手心冒汗，心跳的厉害。
她正要抬手，按规矩替贵客敲门。
林阳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没有停顿。
也没有任何犹豫。
在陈静因惊愕而瞪大的眼睛注视下，他像回自己家一样，直接伸手。
一把推开了那扇象征无上权威的大门。
门轴发出沉闷的转动声。
一场大戏的幕布，被拉开了。
办公室内的景象，瞬间撞进眼里。
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繁华踩在脚下，可屋里却没半分暖意。
苏晚晴就坐在那。
隔着老远的一张单人沙发上。
她穿着纯黑的职业套裙，皮肤白的晃眼。
黑白分明。
整个人冷到了骨子里。
林阳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就瞬间锁死了他。
没有寒暄。
没有起身。
甚至没有一个请的手势。
她只是扬了扬下巴，朝面前的黑晶石茶几点了点。
动作轻蔑，却带着命令。
茶几上，两份文件正躺在那。
等待着审判。
一张，是“好再来奶茶店”的外卖签收单复印件，五十八块五毛，已经有些泛黄。
另一份，是“晨曦投资”的供货合同，价值上百亿，足以颠覆整个江海的商业格局。
两份文件的末尾，那两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林阳。
摆在一起，充满了荒谬又讽刺的戏剧感。
苏晚晴双臂环在胸前，摆出谈判桌上最有压迫感的姿态。
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林先生，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的一切反应。
慌乱。
脸红。
丑态百出的狡辩。
甚至是恼羞成怒。
她预设了十七种应对方案，每一种，都能把对方的尊严撕下来，再狠狠踩碎。
然而，林阳接下来的反应，让她准备的所有剧本，瞬间成了废纸。
他好像完全没看见苏晚晴身上那股能让任何巨头都坐不住的寒气。
他甚至没看她。
他悠然自得的走到茶几前。
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他没坐下。
也没坐立不安。
他只是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了那两份文件。
他左看看，右看看。
拿到光线下仔细的看，像在欣赏两件有趣的艺术品。
他喉咙里甚至发出了一声轻笑。
“噗嗤。”
这声笑，像一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刺破了苏晚晴精心维持的女王气场。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还没等她开口强行拉回审判的节奏，林阳抬起了头。
他脸上挂着灿烂的，近乎无赖的笑容，指了指两份文件上一样的签名，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喜语气对苏晚晴说：
“嗯，苏总，你别说，这字迹这东西，还真是得看它背后的价值。”
他将那份百亿的合同朝苏晚晴扬了扬，笑的更玩味了。
“下面这份合同上的签名，确实比上面这张外卖单上的，要好看多了。”
“毕竟，它更值钱，不是吗？”
轰。
苏晚晴准备好的一连串质问，逻辑陷阱，心理压迫。。。
瞬间被这一句近乎流氓的回答，堵死在喉咙里。
她引以为傲的掌控力。
她无往不利的谈判气场。
她足以摧毁任何对手的商业逻辑。。。
在这一刻，就像蓄力已久的重拳，狠狠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没有着力点。
没有反抗。
甚至没有辩解。
对方用一种她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认了。
并且，还在拿这件事。。。
调侃她。
苏晚晴的大脑，出现了三秒钟的空白。
前所未有的空白。
活了二十七年，她第一次，真切的尝到了两个字的滋味。
失控。
林阳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他没等苏晚晴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已经反客为主，彻底接管了这场对峙。
苏晚晴猛的吸了口气，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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