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双臂,轻轻地、却不容置疑地,环抱住了他冰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将他的头,轻轻按在了自己单薄却温暖的肩膀上。
“不是怪物。”她在他耳边,用极其清晰、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裴容。”
仅仅是……裴容。
不是九千岁,不是司礼监掌印,不是复仇的恶鬼,只是裴容。
裴容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他埋在她肩头的脸,看不到表情,只有那骤然变得急促而压抑的呼吸,泄露了他内心掀起的何等惊涛骇浪。
许久,许久。
他猛地抬起手臂,用尽了几乎要勒断她骨头的力道,死死地回抱住了她,将脸更深地埋入她的颈窝,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沉而绝望的呜咽。
滚烫的液体,瞬间浸湿了璃璟肩头的衣料。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泪,而是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终于决堤的痛哭。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彻底沉入了地平线之下,夜色如同墨汁般弥漫开来。藏书室内,没有点灯,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气窗,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
裴容就这样抱着她,哭了很久。仿佛要将这十几年来所有的屈辱、痛苦、仇恨与孤独,都在这场无声的痛哭中彻底宣泄。
璃璟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一只手轻轻拍抚着他剧烈颤抖的脊背,如同安抚一个迷路的孩子,另一只手,则紧紧回抱着他,给予他这黑暗中,唯一的支撑与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那压抑的哭声渐渐止歇,只剩下沉重而疲惫的喘息。
裴容缓缓松开了她,抬起头。月光下,他的脸上泪痕未干,眼底布满了血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与脆弱,但那双凤眼深处,一直冰封着的某种东西,似乎悄然碎裂了,流露出了一丝真实而柔软的痕迹。
他看着她,看了许久,目光复杂难辨,最终,只是极其沙哑地、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不怕他?为什么不逃?为什么……要拥抱这样一个满身污秽、从地狱爬出来的他?
璃璟迎着他的目光,抬手,用指尖极轻地拂去他眼角残留的湿意,声音温柔而坚定:
“因为,你说过,让臣女……永远陪着你。”
裴容的瞳孔,因她这句话,猛地收缩。他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灵魂的最深处。
他不再说话,只是再次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了自己同样冰凉、却微微颤抖的掌心。
两人就那样依偎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在月光与秘密的包围中,静静地依靠着彼此。
然而,这脆弱而珍贵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藏书室外,远远地,传来了福伯那嘶哑平稳、却在此刻显得格外不合时宜的通报声:
“爷,宫中有旨。”
“陛下……宣您与苏姑娘,明日辰时,一同入宫觐见。”
一同觐见!
皇帝竟然点名要见她?!
刚刚得知惊天秘辛、情绪尚未平复的璃璟,浑身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抓紧了裴容的手。
裴容握着她手的力道,也骤然收紧。他抬起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空,那双刚刚流露出一丝软化的凤眼里,瞬间重新凝结起冰冷刺骨的寒霜与……一种近乎凌厉的戒备。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意味深长。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怀中脸色苍白的璃璟,目光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无尽的算计与一种……决绝的保护欲。
他轻轻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极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道的吻。
然后,他用一种低沉而平静、却仿佛蕴含着风暴前最后宁静的声音,对她说道:
“别怕。”
“明日,跟紧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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