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云层,鎏金般的光线洒在紫宸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威严而冰冷的光晕。早朝的钟声刚刚散尽,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朝服上的绣纹在晨光中流转,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凝重。林微身着一身特制的浅紫色女官朝服,立于百官之末,腰间悬挂的银鱼符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这是她入仕三月来,第一次以“劝农通商使”的身份参与早朝议事,亦是新政推行的关键节点。
“陛下,臣有本启奏!”
一声苍老而尖锐的呼喊打破了殿内的寂静,礼部尚书王怀安越众而出,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卷宗,高高举起。他年过六旬,是朝堂上保守派的中坚力量,自林微推行商税改革以来,便屡次在私下非议,今日这般公然发难,显然是有备而来。
年轻的皇帝宇文昭端坐龙椅之上,眉宇间带着一丝初掌朝政的青涩与审慎,闻言抬手道:“王爱卿请讲。”
“陛下,”王怀安转身面向龙椅,声音掷地有声,目光却狠狠剜向林微的方向,“自林大人推行所谓‘商税新政’以来,民间商户怨声载道,朝堂内外议论纷纷!臣近日收到数十位商户联名诉状,外加京兆府查获的账目凭证,足以证明林大人与富商苏瑾勾结,借改革之名中饱私囊,鱼肉百姓,动摇国本!”
话音落下,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百官们纷纷侧目,看向角落里的林微,眼神中充满了惊疑、鄙夷与幸灾乐祸。保守派官员们窃窃私语,面露得色;而少数支持新政的官员则面露忧色,欲言又止。
林微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她推行的商税新政,核心是“分级纳税”与“透明征管”——废除以往“一刀切”的苛捐杂税,按商户营收分级定税,同时设立专门的税署,公开账目,杜绝官员盘剥。这一举措无疑触及了既得利益者的蛋糕:一方面,那些依附权贵、偷税漏税的大商户失去了特权;另一方面,许多地方官员再也无法借着收税之名中饱私囊。王怀安此刻发难,背后定然有这些势力的推动,甚至可能牵扯到更深层的朝堂博弈。
“王尚书,”林微向前一步,浅紫色的朝服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声音清冷而坚定,“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新政推行三月,京兆府商税较去年同期增长三成,惠及中小商户两千余家,这些数据皆是税署每日公示,有据可查。你口中的‘怨声载道’,不知是哪路商户?‘勾结贪腐’的凭证,又在哪里?”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王怀安,竟让这位久居高位的老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王怀安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卷宗重重摔在殿中白玉地砖上,沉声道:“证据在此!这是城西绸缎庄、城南粮行等十二家商户的联名诉状,皆称林大人逼迫他们多缴赋税,否则便以‘抗税’论处;这是京兆府查抄的苏瑾商行账目,其中明确记载了‘孝敬林大人’的白银五千两,还有你与苏瑾私下会面的记录!”
内侍将卷宗呈给皇帝,宇文昭翻阅着,眉头越皱越紧。卷宗中的诉状字迹工整,签名画押一应俱全,而苏瑾商行的账目更是条理清晰,其中一页赫然写着“三月初六,付林大人五千两,用于打通关节”,旁边还有一枚模糊的印章,乍看之下,竟与林微的私印颇为相似。
“林爱卿,”宇文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此事你如何解释?”
林微没有急于辩解,而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账目卷宗,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所谓的“凭证”。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前世在企业做高管时,她最擅长的便是从繁杂的账目和文件中寻找漏洞,这些伪造的证据,在她眼中简直破绽百出。
“陛下,臣请求当庭核对这些‘证据’。”林微抬眸,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首先,这十二家商户的诉状,看似整齐划一,实则笔迹大同小异,明显是同一人代笔。其次,苏瑾商行的账目,看似条理清晰,却有三个致命漏洞。”
她走到殿中,将账目摊开在众人面前,声音清亮,足以让殿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第一,苏瑾商行主营茶叶与丝绸,三月初六正是江南新茶上市的关键时期,苏瑾彼时正在苏州验货,有苏州府的通关文书为证,如何能与臣私下会面?第二,这账目上的印章,看似与臣的私印相似,实则印章边缘的云纹少了一道,且印泥是普通的朱砂,而臣的私印所用印泥,是西域进贡的红宝石粉末调制,遇光会呈现出淡淡的红光,陛下可当庭查验。”
宇文昭闻言,立刻命内侍取来林微的私印,与账目上的印记对比。果然,正如林微所说,账目上的印章云纹残缺,印泥色泽暗沉,与林微那枚色泽鲜亮、纹路完整的私印截然不同。
百官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王怀安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却依旧强辩道:“或许是苏瑾暗中模仿你的印章!至于会面记录,难保不是苏瑾提前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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