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柳狱审案，蛛丝牵出皇子谋
晨雾还没散透，宇文王府的侧门就驶出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帘低垂，遮住了车内人的身影，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轱辘”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车厢内，林微褪去了往日的锦绣襦裙，换上了一身素色布衫，长发简单挽成一个髻，只插了支银质的素面簪子。她指尖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上面是昨夜护卫整理出的柳家主要成员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身份和与柳氏的关联——柳家族长柳承业，也就是柳氏的父亲；柳家大公子柳明轩，在吏部任主事；还有几个旁支的族人，分散在京城各处任职。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大理寺的临时监牢了。”宇文擎坐在她对面，身上穿着常服，却掩不住周身的凛然之气。他看着林微眼底淡淡的青色，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昨晚没睡好？”
林微抬头笑了笑，把名单递给他：“想着今天的审问，难免多琢磨了些。柳承业是老狐狸，柳明轩在吏部待了五年，油滑得很，寻常的审问怕是问不出什么。”她顿了顿，指尖点在“柳明轩”的名字上，“这人在吏部管的是官员考核，三皇子宇文铭分管吏部，两人难免有交集——我总觉得，柳家背后的人，或许和三皇子有关。”
宇文擎接过名单，指尖在“宇文铭”的名字上虚点了一下，眼神冷了几分：“三皇子一直视本王为眼中钉，若真能抓住他勾结邪祟的证据，倒是能让他元气大伤。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林微，“大理寺是三皇子的人在管，我们去审案，怕是会遇到阻碍。”
林微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宇文府”字样的令牌：“这是你昨天给我的王府令牌，加上你亲笔写的手谕，大理寺的人就算想阻拦，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我这次不是以‘王府主母’的身份去，而是以‘协助调查邪祟案’的名义——毕竟，噬魂玉簪是在王府发现的，我作为当事人，有权利了解案情。”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王爷，主母，大理寺到了。”
两人下车，大理寺的少卿李大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他穿着一身青色官服，见到宇文擎，忙上前躬身行礼：“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他的目光扫过林微，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却没多问，只做了个“请”的手势，“监牢已经备好，柳家的人都关在单独的牢房里，王爷和……这位夫人，随下官来。”
监牢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壁上挂着昏暗的油灯，光线忽明忽暗。李大人把他们带到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外，里面关着的是柳家的管家柳忠。柳忠看起来比昨天憔悴了不少，头发散乱，衣服上沾着污渍，见有人来，只是抬了抬眼，又低了下去。
“柳忠，王爷和王府主母亲自来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李大人沉声道。
柳忠还是没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林微走上前，隔着铁栅栏，声音平静：“柳忠，你在柳家待了三十年，柳氏小时候还是你抱大的，对吗？”
柳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依旧没抬头。
“柳氏现在被禁足在城外的别院，身边只有两个丫鬟伺候，吃穿用度都减半了。”林微继续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你家公子柳明轩，昨天在牢里发了高热，大理寺的医官说，若是再不好好调理，怕是会落下病根。还有你那八十岁的老母亲，现在还在柳家老宅，没人照顾，昨天听说你被抓了，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柳忠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沙哑：“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知道，是谁让你们把噬魂玉簪送给柳氏的？”林微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还有，柳家为什么要帮那个人做事？是收了好处，还是被胁迫了？”
柳忠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挣扎。林微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道：“你若老实交代，王爷可以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你的家人。柳氏虽然有错，但毕竟不知情，只要事情查清楚了，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可你若是执意不说，等到皇上亲自下令彻查，到时候柳家满门，怕是都难逃罪责。”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柳忠的心理防线。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哭了起来：“是……是三皇子府上的人！上个月，三皇子的贴身太监找过老爷，给了老爷一支玉簪，说这玉簪能帮柳氏在王府站稳脚跟，让王爷多关注她。还说，只要柳氏能拿到王府的管家权，以后柳家在朝堂上，就能得到三皇子的扶持。”
“三皇子的人？叫什么名字？”宇文擎立刻追问。
“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是个穿灰衣的太监，说话声音尖尖的。”柳忠哽咽着说，“老爷一开始也犹豫，可三皇子承诺，只要事成，就把柳明轩提拔为吏部郎中，老爷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后来，那太监又来过人，说让柳氏把玉簪戴在身上，越频繁越好，还说这样能‘压制’王府里的‘晦气’，其实……其实是想让玉簪吸取王府的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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