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墨,把新采的菩提叶贴在茶药方旁,想着喝了新茶的人能健健康康,菩提苗就会长得更快。”禅音把菩提叶递到禅墨手里,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贴在纸上。禅墨才五岁,是玄通修士新收的弟子,此刻正盯着回忆册里的柳芽帕,小声问:“这些物件里藏着暖暖的心意吗?”禅音笑着点头,指了指林里的新叶:“慧心姐姐说,禅心就是记得别人的好,把温暖传下去,现在咱们整理回忆册,就是把大家的心意聚在一起。”
忽然,菩提苗旁的石缝里传来轻响——几缕淡黑的戾气正顺着晨光往上飘,裹着星骸残粒,悄悄往苗叶里钻。禅音立刻拿出回忆册,禅墨也跟着举起册子。册子里的物件瞬间亮起绿光,像无数颗小星星,绕着菩提苗打转。戾气在绿光里挣扎,却被一点点裹住,慢慢化作光点,落在苗叶上。菩提苗的新叶瞬间变得更绿,连土壤里都似透出了暖意,明年的菩提,定能长得更壮。
玄通修士拄着拐杖走过来,摸着菩提苗的新叶笑:“当年我种老菩提,是想让过路人有树荫;现在你们收集早春的温暖,是想让每一颗心都能像菩提苗一样,在春天里焕发生机,这才是真正的禅心啊。”禅音把旧回忆册轻轻放在禅墨手里:“以后每年早春,都由你整理回忆册,把玄通师父的心意传下去,好不好?”禅墨用力点头,抱着回忆册跑向林里,绿光落在他的小手上,像攥着一团小小的春光。
云霁踩着早春的新绿,提着装满信物的布包走到四极碑林的废墟旁。布包里,是北漠阿草的草芽木牌碎片、白鹿书院阿墨的柳芽抄页、归墟海海月的渔网纤维、须弥山禅墨的菩提叶——每一件信物上都泛着微光,红、金、蓝、绿,像四簇早春的火苗,在废墟上格外鲜活。
她蹲下身,把信物轻轻放在四色植物的根部。这棵从种子长出来的植物,此刻正沐着早春的晨光,红草的茎顶着淡红的花骨朵,金树苗的枝缀着嫩绿的新叶,蓝灌木的藤绕着新抽的柳枝还透蓝光,绿菩提的叶托着晶莹的露珠竟泛着翠光——四色光芒在晨光里交织,像一层暖纱裹住了植物,连废墟的土壤里,都钻出了成片的嫩草。
云霁的指尖刚碰到绿菩提的露珠,信物上的光就顺着土壤渗进植物的根系,瞬间,四色植物的顶端绽放出一串四色花,花瓣上的光芒越来越亮,竟聚成了一道清晰的白光——是墨尘的残魂,在光里笑着,眉眼间满是平和,没有了当年的挣扎与戾气。
“我曾以为,只有拥有至高功法、逆天力量,才能守护九域,”残魂的声音像早春的晨光般温和,“直到看到阿草手里的木牌、阿墨手里的笔、海月手里的梭子、禅墨手里的册子,才懂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勇,是一代人把‘想让身边人好’的心意,传给下一代,像草芽顶破冻土,像新柳抽出绿丝,像春鱼游进渔网,像菩提冒出新叶,自然而然,却生生不息。”
“九域的早春,因为这些心意,已经满是生机了。”云霁轻声说,指尖拂过四色花的花瓣,花瓣上的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暖得像握着一团早春的晨光。残魂的光轻轻晃了晃,慢慢化作细碎的光点,落在每一朵四色花上,让花骨朵瞬间绽放,结出一串晶莹的种子。风一吹,种子顺着早春的暖风飘向九域——落在北漠的草坡旁,落在白鹿书院的柳树下,落在归墟海的春汛里,落在须弥山的菩提林边。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新歌谣,是阿草、阿墨、海月、禅墨一起唱的,声音穿过早春的晨光,飘在九域的上空:
“木牌红,护草芽,北漠早春发新花;
抄本金,映柳霞,书院旧书续新芽;
渔网蓝,逐春汛,归墟海上鱼满舱;
菩提绿,冒新叶,须弥林里暖如家。
你一递,我一拿,心意承薪满九域;
自渡路,不用怕,跟着春光向天涯。”
云霁站起身,往山下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废墟——四色花的光芒在晨光里仍亮着,像一盏照亮早春的灯。她知道,这盏灯不是靠某一个强者的力量点亮的,是靠北漠草原上阿草手里的木牌,是靠书院柳树下阿墨手里的旧笔,是靠归墟春汛里海月手里的梭子,是靠须弥林里禅墨手里的回忆册,是靠每一个普通人心里,那点想让早春更暖、让生机更盛的、小小的心意。
所谓“长明无烬”,从来不是一道永不熄灭的光,是无数人在早春里播下的生机;所谓“自渡即自由”,从来不是独自走向春光,是和身边的人一起,用每一份微小的心意,把草芽护大,把旧书续新,把鱼群留住,把菩提养壮,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守护彼此的暖时光,把每一条小路,都走成九域归春的宽广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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